如果生命有尽头（秦婷婷）(4)

“就知道整那些没用的，能换钱？这一天天啥也不干！水桶满了都不知道倒，我欠你们一家子的！你们一家子都姓秦，就我一个外人！”
她骂父亲，一无是处，狭小的屋子里都是她聒噪的声音，我想哭，很想哭，但是从小我就不喜欢在家里哭，因为家太小了，没有地方给你哭，如果哭的声音太响或者太久，就会挨打。
我很久没被打过了，我不想哭，女人是很难的，我理解她，父亲的性格像是整天都在生气，弟弟与父亲如出一辙，两个冰箱让她没有发泄的快感，她经常骂我，因为我玩手机，画画，或者用的手纸太多……
我很讨厌她骂我一无是处，曾很认真的告诉她，我不喜欢听这句，她承诺不会再说，可往后的日子里，她每每骂我，每每去说，我听的头晕目眩，渐渐接受了自己一无是处的事实。
那天她又说了什么，我忘记了，我疯狂的尖叫着，我疯狂的扯自己的头发，我把身边的所有东西往地上扔，她也疯狂的抽自己的嘴巴，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姥姥的，她走了，再也没回来，那天我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后来父亲出去打工了，他以前从来不做的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照顾孩子都开始做，他不再扳着脸，他有时候坐在我身边，和我说说话，虽然我从来没有回过，弟弟辍学了，他找到了零工，他们偶尔带我去医院，后来我从医院的二楼往下跳，他们就再也不带我去了。
我一无是处，我做不好任何事，做不了饭，收拾不了屋子，不会说话，不会画画，我蹲在角落里会感觉安全，我可以坐一整天，如她所说我的确是一无是处。
有时打工回来太累，他们也不说话，洗漱后就睡了，我不和他们一起吃东西，要么早一些要么晚一些，我不和他们同一时间睡觉，我总是等到凌晨，祈祷再也不要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发现真的一无是处，我不会坚强了，我在手里上看视频，看到很多人间疾苦，我想我太懦弱了，我画画更丑了……
电话又响了：“婷婷，我是你舅舅，你妈妈想见见你，见你最后一面……”
我把电话挂断，重新蹲回角落，晚上父亲回来，看见一地的鬼画符，他叹了口气，拿起拖把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