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癸酉本石头记第六回(2)

这日赵姨娘因月錢减了一半正和几个媳妇婆子埋怨，忽听丫鬟说这园子初盖时总管赖大、来升等贪了不少银錢，【是下人语气】便去找邢夫人告状。邢夫人正在家中安坐，忽见赵姨娘领一干媳妇婆子赶来，说总管赖大自己家的园子气派奢华的很，定是私吞了不少赃银，要邢夫人查查。又道宁府的总管来升及俞禄张财家的都私设了小金库，连赵嬷嬷的两个儿子赵天梁、赵天栋都动了盖园子的錢，要邢夫人再查查府里帐目。
邢夫人听罢，沉思片刻才道：“好了，我已知晓了。你们先回去罢，日后会查。”赵姨娘道：“何必又待日后，何不立等就查？太太指示我们去查，我们腿跑勤点几日就可查个一清二楚。”邢夫人怪道：“急什么，你们别得意！你们做的事就干干净净，谁信？这会子催着去查，不过是混人耳目罢了。【较先时颇多才干】都会查明白的，琏二媳妇也未必脱得了干系。【如何？还是应在她的身上】都走罢，一进门就大呼小喝的，还把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赵姨娘还要说，被两个婆子暗暗从后面拉了拉衣角，才不吱声了。赵姨娘一干人走后，邢夫人对嫣红、翠云笑道：“说归说，真要查起来，牵一动万，这家里有几个没有干系的？得罪人还是轻的，只怕要抓起来家里都要抓完了，那还了得？日后他们再来闹，就说在查着呢，不过拿一个作筏子堵住他们的嘴罢了。琏二媳妇以往得罪的人多，只把他查清楚了，那些下人遂了心，必拍手称快，别人的事或许管都不管了呢。”嫣红、翠云都答应了不语。

且说赵姨娘领一干媳妇婆子往园子里来，恰见贾菖、贾菱拎着几包药走着，便招手笑道：“你们两个猴儿不好生在茶房里管事，跑到园子里来干什么？”贾菖笑道：“各位大娘往那里去？咱们是替林姑娘到街上包了几两紫菀、款冬，【湿肺，下气，化痰，止咳】林姑娘的咳疾越发重了。”赵姨娘笑道：“你俩又该趁势扣些银子中饱私囊了。”贾菖、贾菱本是族中贫寒人家子弟，最怕被人轻鄙，听赵姨娘如此说不觉脸上羞惭，【非为轻鄙，看脸色模样是实事】都笑道：“姨奶奶饶了我罢，说话也忒刺心了。凭我兄弟俩多大胆，也不敢随意营私。”说着低头匆忙走了。
赵姨娘等都大笑道：“一句话说的脸憋的通红，顽笑话也当真。”贾菖、贾菱撇撇嘴也不搭言，恰见前面有个逗蜂轩，两个进去歇歇脚。贾菖冷笑道：“他不过是个姨娘，说话就恁不客气，跟‘缺百眼子’【何处想来】一个德性。几天家里都没有酒吃了，月錢减了不说还延迟了时日，这日子没法子过了。”贾菱道：“兄弟所言极是，上回咱们赌输的錢还没翻回本来，借的重利债债主已多次催上门了，可怎么是好？”贾菖左右看看无人，小声道：“今晚趁大家都关门闭户了，咱翻墙到怡红院摸点值錢的东西如何？再不想法子弄錢还债他们都要催命了。”【可见不可沾赌，急则生变】两个因偷偷商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