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尾凤凰(4)

墨老头眼泪汪汪，外边夜凉如水，屋里还有一个归乡不成，凄切悲凉的老头。沉默许久，墨老头捏着画边，一点点的平铺在桌上，桌子磨的发亮。沾着一层一层的颜料，墨老头在桌子上画了半辈子，也想了半辈子。这副画是百鸟朝凤，这副是丹凤朝阳，抽屉里还有信，你父母不方便回去，以后有机会了，代我们回去一趟，叶落归根。告诉老乡，文化还没断，在这边，也在继续画着，想着。墨老头越说越慢，断断续续的念叨着。墨老头那天之后，惹了风寒，直到病重。奇怪的是，那天过后，他笔下的凤凰也变成九尾了。

墨老头死的那天，小墨已经是而立之年，他把画收在箱子里存好。墨老头死后的第十个春天，两岸关系缓和些，台湾政府也允许民众去对岸探亲看故人了。年初，小墨把画和信重新拿了出来，带上了飞机，想去把墨老头的心愿告诉他们，山的那头，文化还没断，咱们还是一家人。
墨老头之前做过一个梦，他的老母亲牵着小妹的手，坐在村头那口石磨上。一片片的叶子往下掉，慢慢的堆满了进村的路，混着泥土和草。墨老头穿着离开时候穿的的衣服，他大声喊着老妈，小妹。但墨老头一直走在进村的路上，没有尽头。这条路很长，但总归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