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薄荷糖心(7)
陈叙不在,我趴在走廊上等了老半天,眼见着天快黑了,只好讪讪地抱着零食蹭到刘晓渔旁边。她正在做英语阅读,耳朵里塞着耳机。我寻思着怎么能有人学得这么轻松呢,一心两用,还能扎个猛子游第一,脸色顿时委顿下去。
刘晓渔转过头来说:“王萌萌同学,你找陈叙呀,他今天下午没来。”她摘下一边的耳机,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扎着双马尾,只是发辫从耳后挪到了脖颈。我很少同刘晓渔挨得这么近,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
我问:“你吃零食吗?”她摇摇头说:“我不爱吃这些。”一时无话,我便把吃的一股脑塞进陈叙的桌肚里,又翻着他桌上的笔记本玩。
她又说:“你别动,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我合上本子,声音不大不小地回应:“我可不是别人。”前排的同学都回过头来看,我把凳子往后一挪,站起来走了。
【E】
十六岁时我们三个人同时考上师大附中,这是我人生中值得纪念的里程碑。虽然又是擦着线多两分进的师大附中,但我妈往后三年里再没说过我一句重话。她仿佛从一系列升学里琢磨出一个道理:要么是我不简单,要么是我运气非凡。送我去师大附中那天,我妈一边开车一边说:“萌萌,虽然你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刻似乎也能成事。只是妈告诫你,人的运气是有限的,你不能老凭小聪明把好运给透支完了。”
我那时挺不服气,嘀咕说我这是小聪明吗?我要升不上可就念技校去了。我妈笑笑没说话。
这年冬天前所未有地冷,据说是百年一遇的大寒潮。家属楼门卫那儿特别竖了块气象预警的牌子,兼附本市新闻剪报,常看见说本市哪个区又有老人冻死了,院里的香樟树被雪压得断了好几根枝。我担忧地问陈叙这棵树会不会冻死,陈叙说:“它已经那么老了,经历的冬天肯定有比这更冷的,别担心。”
我就没再担心过。
陈奶奶终于没能熬过这场寒潮,在一个滴水成冰的夜里去世了。陈叙一滴眼泪都没掉,出殡那天,他一步一跪从楼梯口一直跪到大马路上。国光叔叔摔盆,他捧遗像,世界残雪污泥,一片冷寂。
似乎是从这个时候起,陈叙就开始有点儿不对劲了。
师大附中每学期有一次分班,四个重点班的末六名会被刷下来打进八个普通班,而普通班的前三名会被提升进重点班。这种升降级制度让师大附中的优等生们惶惶不可终日,倒是我这种注定毫无波动的平凡学生很是过了一段心平气和的日子。但很快我就不平和了,高一下学期时,陈叙被刷进我班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