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尼拉》片段01(2)

“就像《挪威的森林》里的人物一样。我？我呢，确实是苦恼。曾经以为自己是渡边，现在怎么看都趋近于直子的形状。我终于明白一些道理:当内心灰暗时，怀着拯救他人的想法去陪伴他者是完完全全不可能的事。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不仅拯救不了，一不小心还会将他也拉进冰冷潮湿的内心世界。因为灰暗，拯救他者以给予自己温暖的想法简直是笑话。三十六下发条连一下都下不了手。我对自己说:‘多么残酷呢？你。这是你对没有爱的寄托对象的一种报复吗？这样看来，你报复的猛烈比伤害你的还要彻底！’我深深懊悔起来。关系紧密的人往往互相关心，而我心里面对关心可以说不起一丝波澜。这算什么呢？我认真地怀疑着。与惨淡的人生经历有关，我一开始就没有以正确的方式得到它。我愤怒，我不解，最后习以为常。这又代表了什么呢？于我，关心只是可有可无的小配件罢了，但大多数人认为它是象征自己摆脱孤独的证明。
孤独？他们又将关心居于何地呢？可利用的工具吗？内心渴望便要得到的东西吗？他们比我还可悲。实际上，孤独是别人定义你的标签，只要你不觉得自己孤独，你便不会孤独。可惜很少人为自己活着。可怜！我自己的想法将我和世人划开一道巨大的沟壑，即使良久弥补也回不来了。”

柳川嘴一抿，没有说什么，用枯瘦的手从黑色大衣的衣兜掏出烟来，摸索出打火机，慢慢吞吞地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露出感动的神情，随后朝着我的脸上吐烟。在看到我皱眉后，露出满口黄牙得意地笑了笑，连脸颊上的几条皱纹都挤了出来。
 “唔。能说出这种话，你也真是够残酷的。可怜啊……” 他嘴里叼着烟说着不清不楚的话，低头玩弄自己的打火机。打开，合上。靠在阳台门边。时不时扭头去看一眼不远处的大海。下午时分，阳光把烟雾都威胁的更加苍白。
我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他，很久。好像眼前空无一物。
“继续讲吧。”柳川继续低头玩弄他的打火机。
我愣了一下。
“在没有得出关心是否重要的答案之前，我曾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正热恋的朋友。在她诧异的眼光下，我看到她漂亮的唇形在说:
‘重要。’ 
我眼前一黑，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了起来。连手头的事情都做不下去，怀着疑惑和不解扶额良久。怎么会？怎么会？这个问题本身并非致命，但它使我瞬间明白自己的不正常处，好像遍地是靴子皮鞋行走的双脚，只有我裸足行走。悲伤啊，我与朋友们渐行渐远倒是满不在乎，但是我的恋人——比朋友更紧密的恋人——让我如何不去关心她！——即使不知怎么开口，内心惭愧，哑口无言。当关心变成一种不得不的责任后，我逃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