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08(2)

扶着墙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能看到的只有对面楼苍白色的外墙，不过屋里能够明亮一点，虽然也是苍白色的。
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一名护士走了进来，一边和我打着招呼一边收拾着病床。
“睡醒了？”
“不，没睡。今天难得有力气站起来走走，就来窗边待会。倒是文护士每天都来呢。”
我不知道有没有文这个姓氏，但文护士绝对不姓文，现在我也已经不记得为什么这么喊她了。
“有精神是好事，说明你的身体在努力好转了。”她埋头整理床铺，比起之前手忙脚乱的样子好了不少。
也有可能是生命最后的火光——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还是说:“文护士整理床铺的技术也有进步呢，比第一次好多了。”
她回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明明在护校的时候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自信的，没想到真正上‘战场’的时候就‘倒下’了。”
“诶——这么说，我给你压力咯？”
“不是啦。”她整理完，又搬了板凳过来拉着我坐下。
“嘛，算了……文护士，今天能带着我出去走两步吗？我想看一眼太阳。”
大概也是最后一眼了。
“你现在走得了路吗？”
“你扶着我就行。”
“嗯……求我？”

“哪有让病人求她的护士啊……”我翻了个白眼。她吐了吐舌头，把凳子放了回去。然后扶住了我的胳膊。
“走吧，我们去阳台晒太阳。”
我们一点一点地挪出了病房。久违的来到了走廊里，身边时不时有医生护士急匆匆地走来走去，其中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可是我连抬起手打招呼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哈……文护士，你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半个月吧，上班第一天是替别人的班照顾你，然后莫名其妙的这事就变成我的任务了。你呢？”
“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大约记事之前就在这里。”我苦笑了一下。“当然，也有可能从来没有出去过。”
“啊这……你的父母呢？”
“不知道，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其实是从来没见过，至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惨？”
“……不会。”
“嗯……大概吧。”
令人尴尬的沉默，好在到阳台的路不算远，不一会就到了。
“文护士，能麻烦您帮我搬个椅子过来吗，我想在这稍微多待一会。”
文护士显然不放心我:“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吗？可以喊其他护士帮忙搬的。”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轻轻的推着她，其实已经用了几乎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