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故事·情深缘起】“你自私冷漠又肤浅，怎么可能读得懂”(9)

不知睡了多久，刘不忘悠悠转醒，望着头顶的房梁不知今夕何夕，旁边传来阵阵药香，刘半截惊喜的唤着他的名字，他转头看向这个看起来落魄苍老了许多的男人，一时无语。后来听说刘半截干活时伤了手，于是唯一能讨得生计的笔墨营生也做不成了，给刘不忘买药又花了不少银钱，于是刘半截又吃力的捂着腿下田做农活了，刘不忘本是见风就长的年纪，早就不是那个被锄头拖着走的孩童了，家里也还能够度日。
麦子青了又黄，朝廷征兵的诏令又飘落至田间地头，刘不忘也已变成了一个英武的少年郎，他义无反顾地踏上征程，收拾行李时，刘半截期期艾艾的跟在后面忙来忙去，被刘不忘喝住后，也只念叨着：“吾儿长大了，长大了…”临行前，刘不忘去拜别母亲，刘半截抚摸着木碑上“先妣陶氏婉卿之墓”几个字怔怔出神，发黑的手指不自然地弯曲着，刘不忘别过眼去，不再看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走出村口，刘不忘回头望向刘半截，他倚着拐杖，瑟瑟缩缩，整个人如同萎缩的蒿草，陈旧的麻衣，斑白的头发，脸上被蹉跎出一道道沟壑，看不出一丝他口中所言的“君子之风”。
经年的征战，沙场将刘不忘淬炼成一柄宝剑，勇猛无畏，整理一道伤口时，刘不忘心想：“怪不得刘半截会逃回来，像他那样的人怕是根本受不住吧。”策勋几转，刘不忘已是六品校尉，封赏官登记询问姓名时，刘不忘眼神灼灼的说道，“刘不妄，从不妄庸的妄。”桂花开又落，刘不忘荣归，赐封府邸于皇城，奉先母为诰命，迁其骨，尊牌位。次年同乡来人拜谒，言其父骸骨被野狗乞食，望修茸荒冢。刘不忘再次踏上儿时的田垄时，已是独身一人，听说刘半截死在了家中，好些天之后被邻里察觉，同乡一场，殓了尸骨。许是当年埋得不深，被野狗刨了出来，散落在外，风吹日晒都湮成了粉末，唯独留了几根指骨依稀可辨。隔壁王大娘年事已高，看见刘不忘回来，高兴的邀他进门，眼睛不大好的摸了半天，摸出一个木箱和十五两银交给他，漏风的牙兜不住音似的道：“不忘啊…自你走后你爹精神便短了许多，整日呆坐在你娘的坟前念念叨叨，后来..他腿走不动了，就甚少出门了…

这也没留下什么东西，这钱是留着给你娶亲的，乡里乡亲收拾了这点遗物权当留个念想吧…”刘不忘静静地听着她絮叨完，将剩下的几枚骨头扔进去，辞别了这位老人。大体扫了一眼，木箱里有几本破书，还一个糊成一团的面人，刘不忘心想，还真是穷酸到了底。
故事讲完了，酒也见了底，小黄狗窝在小伙计怀里眨巴着眼睛，小伙计早就支着头睡着了，那人正准备收拾离开，却被叫住，老板娘捧着腮笑道：“这位军爷，方才我家伙计不仔细，落了几样东西，许是书里夹着的，军爷可要收好呀。”说完，手中变戏法似的拿出几张纸和一个面人，那人一愣，老板娘却紧接着说道：“那面人不要就不要罢了，没送出手也就当个废物，但是其他贵重的东西丢了可是罪过呀。”那人不欲答作势要拿，老板娘却一收手，坐回椅子中，调笑道：“啊呀，难不成那位粗心的将军根本没请点这遗物？”那人刚要发作，老板娘的神色却在灯火中显得半晦半明，轻轻的开口：“官爷还是莫要拿回去了，这里有的，是三张催命符。”那人皱着眉头似有不解，却也没再伸手，“不信呀，我读给军爷听。”老板娘掐起一张边角破损的纸张，清了清嗓朗声念道：“今，刘氏不肖子孙愿将祖上老宅抵于陶家，换作药钱，解我爱妻之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