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3)

我这时才想起来那对情侣好像是短视频的博主，粉丝上百万的那种。
“年轻仔，最近还是没（第四声）要上网太多。”我提醒正在擦嘴巴的打工人。
打工人微微一笑：“我早晓得他们是什么货色了，我这人做什么都不得力，唯独心态好，放心好了。”
就在他丢垃圾的时候，随意地问了我一句：“老板你觉得牲畜的权力和人一样吗？”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含糊道：“看情况吧。”
“这样啊。好生意。”
“慢走。”
目送打工人离去，我也不再多想，这些问题只要现在不触及到我的利益又与我有何干系。
又过去了几个月，冬风寒栗。
我已许久没见过打工人来了，听人说私底下被那情侣的粉丝疯狂报复终日骚扰不断，报警也不能断绝无妄之灾，怪凄惨的。
在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打工人久违的露脸了，身子消瘦，面容憔悴，同活尸只差在还会人语。
他提着四袋透明塑料袋，清晰可见刚解好四分五裂的狗肉。
“今天我请大家吃肉！”他的声音像迟暮的老人，有气无力，依然使足了劲喊。
店外头有几十甚至上百双眼睛在看着，看得人心有余悸，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

“不好意思啊年轻仔，我们这里现在不帮处理自带肉了。”我恐惧极了，不想被扯上关系。
“谢谢啊，我吃饱了。”
“下次吧。”
“下回我一定吃。”
食客们也都急忙起身离开。
打工人像是不会笑了，无言地往回走，直至他出门走远，那些眼睛才跟着消失。
夜里，爱人听我说起这事也感到后怕，突然想起我们那不成器的儿子身上也有了些打工人的影子，更是愁上心头。
之后，打工人的亲戚来这儿吃饭时，我才得知他已经去世了，自杀的。
直到这样，作为起始者的那对网红情侣才被封杀，坐牢去了。
网上也有着打工人的事件分析，可笑的是在评论区里哀悼的多是当初暴力了他的人。
“之前那个出事情的打工人你们还记得吗，其实他都是去市场里买的狗肉，不养狗的。”
“唉，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可怜的人。”
食客们语气伤感，表情自若地谈论着打工人。
外头飘着小雪，暖阳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