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世界】《拨云见星辰》(5)

启明想起了母亲的警告，不觉有些害怕：“你会觉得我奇怪——残疾吗？”长庚笑了，不同于往日客套而冰冷的笑颜，他的眼角轻轻弯起，冰冷的眼眸里隐约带上了些不熟练的温柔，他说：“不，我觉得这样的你很好。”
启明有些发愣，她头一回见到人的笑可以这样有深意，这让她在冰冷的世界里第一次触碰到人的温度，引诱她进一步探索。
神降福的孩子伸出手，触碰到了古老而汹涌的情感。
神抛弃的孩子伸出手，触碰到了年轻而温暖的火种。
启明和长庚迅速地熟络了起来，长庚天生缺情少言，常常是启明在发表她的看法。启明一开始也只是小心翼翼地评价几句，而后一发而不可收地啰啰嗦嗦，好像要把她十几年来憋在心里的话倾诉干净。
“哎，长庚，历史课又讲了新星纪的宏伟历史，基因定性格的伟大成功，但是你说——人类会不会因此失去什么啊？比如说‘爱’，我还没有见过有‘爱’的人，你能感受到‘爱’吗？‘爱’就是一种……”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凭什么我要因为没有定格而被排斥？被定格的人生不就是命中注定吗？命中注定会是个怎样的人，命中注定将来会从事哪些行业，命中注定会找一个性格契合度最高的人度过余生……”

“这是被贴上标签的生活，这是在手术完成了的一刹那就一眼看到了头的人生。像机器人一样，冷冰冰的。”
“我讨厌‘命中注定’这个词。生不由己，不如不生。”
长庚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他看着身边的女孩会大笑，会悲伤，会叛逆，会顺从，她有时会助人有时却扯着自己跑过还生怕自己不知道似的告诫一句“他是碰瓷的，不要帮他”，她眼里有万千世界灿烂盛大灯火通明，她心里有汹涌或潺潺的情感波涛与细浪，长庚觉得他像是遇见了远古时期的人，单纯而多情。启明像是个没被污染的孩子，干净而透明，让长庚一时觉得她才是真正被神降福的孩子，心生无数羡慕。
“长庚，你以后想从事什么行业？”
“嗯……没想好，法律一类的吧。”
“律师吗！我以后想专攻生物基因工程。”
长庚吃了一惊，他对上启明闪着光的眼睛，恍如看到了太阳升起前的最后一颗星星。
“你是想……”
“嗯，我要打破新星纪时代。”
启明忽然笑了，她说：“我要打破所谓的‘天生’，我要打破所谓的‘命中注定’，我要结束新星纪时代，我想……让人们感受到爱……”
“虽然也几百年的沉淀，但基因的改变还在继续，只要停止‘基因定性格’这一项手术，我相信几代之后的人们中会有越来越多像我一样的人，最终回归人类本应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