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世界】《拨云见星辰》(3)

她被这个奇怪的世界惊到了。
启明把她的发现都记在个人终端的记忆储存器中，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思想也越来越成熟……而后她有一天终于发现了不同——人们在长久的改造进化中，好像失去了一种情感——“爱”。
关于“爱”这个词的意义，启明并非是从父母长辈亦或者是身边恩爱的早熟情侣们身上感觉到的，她对“爱”的定义源于古地球时期的那些破旧的堆积在图书馆角落的纸质书。霍乱时期炽热绵延一生一世的爱恋，触碰世界禁忌的如潮湿木柴上燃起火焰的爱情，心甘情愿为了对方而奉献一切的情愫，细水长流如秒速五厘米的樱花般悠然的缠绵。不同于电子荧光屏冰冷的浮空理论和定义，这些古老而汹涌的情感带着好闻安心的纸页气味和油墨味儿，随着她的指尖从粗糙的书页表面抚过自扉页流淌过她的全身——从左心室开始，沐浴着新鲜的动脉血液，经体动脉被压出，淌过全身组织，经由下腔静脉回到右心房，再注入右心室，通过肺动脉进入肺部的循环，再由肺静脉奔入左心房，最后归于左心室。
爱究竟是什么？启明不解。根据智能配对系统而在一起的情侣，家族利益或是长辈刻意强扭的夫妻，他们之间的唧唧我我，有多少发自内心？他们之间天生的默契，大多都是因性格标签而产生的条件反射，就好比设定好了的机器，所有的温存都取决于对方下一个动作所触发的行为。

固定行为模式？她翘起腿捧起水杯短暂从书页上移开视线眺望远方，远远的一个小孩正踮着脚想去拿一本书，他身旁的母亲却无动于衷，直到小孩子熟练地揪住女人的衣角摇了摇她仿佛刚刚意识到似的给他取下一本书。——是的了，只有做出与对方性格标签有交集的动作就能触发相应的行为。她想。那如果真是这样，每一个人口口声声的爱，温文尔雅的体贴，都有可能仅仅是基因的非条件反射罢了。
“请问你旁边的座位有人吗？”
启明抬头，那是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她看着他的眼瞳，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同，过于投入导致她一时并未及时做出回应，那个男孩子愣了愣又微微欠身致歉：“抱歉打扰了，祝阅读愉快。”
男孩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启明好不容易起的一点兴趣又被浇灭——标准的“温和识礼”，她索然无味地移回视线。她就像是被神抛弃了的孩子，失去了“正常人”该有的，仅存的是看似无用的“爱”。年轻的女孩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没有‘爱’，以及“爱”有什么作用。
她天生的叛逆还在骨血里，但敏感的女孩意识到了世界与她的格格不入，她开始学会隐藏，来保护自己。
长庚是人们口里的幸运儿，他的母亲因为贫穷放弃了“基因定性格”和体外培养，而他长大后，母亲就惊喜地发现他继承了父亲的“温文尔雅”和母亲的“细心体贴”，甚至天生没有叛逆期，成为了医学界上的一次不可思议的遗传。而唯一有些缺憾的是，无论是感人肺腑的电视悲剧，还是亲人的逝世，都没办法让他流下一滴眼泪。长庚其人，好像天生就没有什么能触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