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缘起】他和她(2)

那可能就是有病吧。
他那段时间每天都来，帮这里的孩子们打打饭，陪他们玩游戏。他有一些发现。他发现她并不受欢迎，起码这里的大部分孩子都不跟她玩。甚至还会拉小圈子欺负她。他看到过一次，他们抢了她的积木，她像疯了一样，摇头，喃喃自语，手也在抖，但她拿不回她的玩具。那些孩子大声笑话她无能，把积木拿在手里向她示威，有几个还过去动手打她。她没什么反应，像不觉得疼似的。他有点生气，这太过分了。他把积木从他们手里拿回来，放回原来的位置。他知道，她有一个安全区域，别人不许进，她也不出来。所以他把积木放回去，没有再过多关注她，然后批评那些孩子们。孩子们嘻嘻哈哈地打马虎眼，还说什么“她就是个精神病，不用管的”。 
他有点心疼。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恶意呢。他把那些人打发走之后，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谢……谢。”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和努力才说出来的话。细小又磕巴。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原来她真的会说话。
他开始好奇了。好奇，是一切的开始。
从那以后，他每次来都先去找她。她还是低头，安静，不说话。他开始并不知道怎么拉进他们俩的距离，但他自己慢慢研究，有了一些小收获。她平时会一直拿着那几块积木，不一定堆在一起，但一定拿在手里，手还会一直动。但是只要他开始跟她说话，她就会停止手上的动作，应该……在听他说。所以，他会跟她讲一些最近生活中发生的事情，挺好的，因为本来这些事，也不知道该讲给什么人听。她很安静，又能听，又不会发表什么见解。其实他也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在听，有没有听明白。有的时候他在照看别的孩子的时候，她会突然跑过来拍他一下，然后又默不作声地跑回去。他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但他挺想知道的。

他们两个其实年纪差不太多，他大她几岁，学的是教师类的职业。刚开始来这里，确实是因为需要社会实践的义工证，比较容易进行后面的考核。但是现在，他总想起这个女孩，总想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变化，她会不会对他有一点不同。
她知道他想亲近她。很难。她并不会社交，一直觉得没什么必要的。她更喜欢一个人待着。她或许也想迅速接纳他吧，但她不会，她做不到。她只能听他说那些事情，说寝室的同学之间有什么趣事，结业的论文很难写，做兼职的时候遇到的不听话的小孩。她都能听懂，但是她无法给出反馈，至少目前还不能。
他陆续听其他的老师们说，她小的时候发高烧，得了脑膜炎，什么地方受损，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从小就不亲人，也不爱说话，语言功能上有些障碍，好像有些表述不清，词汇量也很匮乏。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怎么说话了。
他一直都是单向跟她沟通的，直到那次，他拿了作业过来，在她旁边写东西。她看见了，就一直看着。写到某一处时她突然打掉了他的笔，他没预料到，笔掉在地上。他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捡起笔来要继续写，她又拍来了他的笔。如此反复，有四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