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琼花开，君为何还未归来？（三十二）(2)

“你且出去吧，我来照顾公子用膳便好。”听见方夜的声音，那宫人如获大赦，低声回了句“是。”便连忙出了大殿，轻轻将殿门关好。
待人出去，慕容黎放下手中的筷子，对着那些膳食双目无神，这一番折腾，此时竟是一点食欲也提不起来。
听见方才慕容黎的话，方夜自然是知晓了他内心所想。思前想后，他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公子，您可还好?”
“不是他。”慕容黎的声音里充满了低沉之气，略带哭腔的声线任谁听了都要难过。末了，慕容黎又苦笑了几声，“还真是……天道好轮回…”他说不下去了。
 慕容黎怕执明来，却又怕他不来。先前执明算是唯一一个能够让慕容黎露出笑靥的人，慕容黎身负家国之痛，为了复国机关算尽，直接间接害死人命无数，说他是不择手段不惜代价丝毫不为过。执明无辜受牵被迫卷入乱世之中，慕容黎欺骗他利用他，不仅害他折损兵力财力，太傅子煜之死亦与慕容黎脱不了干系。这是天下人看在眼中的事实，说到底，不过是百姓士兵敢怒而不敢言罢了。这些细细的心思，方夜心中怕是比慕容黎还要清楚。想到这里，方夜不禁又是一阵心酸。
前些日子，一位宫人无意间提到执明，不曾想慕容黎神智不稳，恍然间听到执明的名姓，竟拔了燕支剑怒气冲冲直奔殿外而去。

那宫人骇了一跳，一边挡在门前慕容黎不让他出殿，一边扯着嗓子喊人来帮忙。只可惜，当时慕容黎怒极，宫人眼见阻拦无果，却又碍着慕容黎身上有伤，实在是不敢动手阻拦。
方夜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待他赶到之时，宫人在与慕容黎推搡之中被慕容黎拿剑刺伤胸口，最终伤重不治，一命呜呼。
谁能想到，那日，执明当真就站在殿外。还未及门前便听见殿内宫人的叫喊，他心中担忧慕容黎出了意外，迈开脚步正欲入殿，便听见慕容黎尖锐的嗓音。“放开我，我要去杀了执明，我要杀了他!”
犹如一盆冷水迎面浇在他的头上，执明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是难过，绝望，还是痛苦？也许都有吧。他悄悄地收去了迈入殿门的脚，转身躲在外边。他不是害怕慕容黎杀了他，他是害怕自己的出现会更加激怒慕容黎，阿黎的毒已经不起情绪大动，他现在冲进去只得适得其反，让慕容黎的身子雪上加霜。
那次意外生生止住了执明踏入殿门的脚步，方夜本以为执明不会再来，却未曾想到他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日日都来，不过他从不进殿，只是悄悄地躲在后花园的奇山怪石之间，从日徐东升到夕阳西下，一等就是整整一日。冻到双脚麻木起了冻疮，也不愿随秦邯回宫。牙齿不断地打着颤，却死死咬着当时萧然一句话不放。“本王要在这里守着，萧然说过阿黎许是会经过偏殿，守在这里或许能够看到他。” 萧然几次拦阻无果，见有秦邯跟着，外加执明真的没有什么过分之举，便也随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