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朱】倾世之恋(2)

“我的呢？”
孟婆盯着她半晌，摇了摇头。突然，老妇恭恭敬敬地敛衽，行了个万福之礼，用沙哑的声音道，
“怡欣上神，请您莫与老身玩笑了。”
两侧凶神恶煞的鬼卒听见，面面相觑。身后等待投胎的幽魂停滞不前，不知出了何事，传来一阵骚动。
“不是吧，这副样子都能被你认出来？”黑影气急败坏地扯下了风帽，“怎么与你玩笑了？我＇死＇了要投胎转世，讨一碗孟婆汤不是应当的吗？”
扯落的风帽下，是一张苍白而模糊的脸。然而那一双眸色极淡近乎浅灰的眼瞳，不知是被泪滴洗刷了多少遍，明明是那么的黯淡无光，但不知为何却又格外瞩目。
孟婆躬身，窘迫地笑了，
“怡欣上神，说来老身还是您的属下，原本不得不从。但您本是九天神祈，就算脱去仙骨，也还是神魂不灭之灵。人人畏惧死亡，就是怕从此化归虚无。而您就算投胎转世，也不过相当于是换具躯壳，令多少众生羡慕，又何必讨老身这一碗孟婆汤呢……”
“你也在人间轮回上几百年试试……”怡欣微微垂眼，疲惫地低声，“保准你自己也想喝上一碗……这次又被发现，罢了罢了。”

“哎，数百年如云烟……”孟婆忽叹了口气道，“上神这番前去人间历劫可还顺利？几时回返？”
看看贯穿了身体的二十一根钢钉，怡欣没说话，殷然她浅淡的眸子飘过复杂的神色，最后简短回答，
“还行……我此去应该算是公差，并非历劫……不，其实也是私事使然。嗯，更确切说，假公济私。”
怡欣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往轮回井走去，扬了扬手，
“来日再见了……不知这次投胎能转世成什么。若是虫鱼之属，大概几个月几年便可再见，飞禽走兽的话也还好说……这次我打定主意，若是情况不佳便自尽重新轮回，省些精力。”她忽而补充，“嗯……别是树就好，尤其是可以活上三千年的银杏那种……”
怡欣站在轮回之井的边沿，阴风烈烈吹拂着他的长衣。轮回之井，贯穿阴阳两界，从这个方圆九丈，深不见底的黑洞跃下，就开启了下一世的轮回。
她缓缓闭眼，右眼下殷红的痣像一滴坠泪——正在他准备一跃而下的时候，背后有个声音急叫，
“怡欣上神，怡欣上神！”
“怎么又跟来了……”怡欣无奈扶额，不用看也知道来的是谁。果然，不一会就有个瘦小的人影，呼哧带喘地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