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传奇-归途-赠梦(5)

“那我要记得，我要记得，我一辈子都不忘！”铃铛喊道。
“你不要动，只要不动，他们就不会咬你；不要离开船，不渡海，只有木船能够漂起来！”巨龙口吐人言，摇了摇头。他仍想施法，却提不起一丝力气，身体也在向下沉。
“那你也不要动，你不要动，你会死的，你不要动！”铃铛哭喊道，声音犹如铃铛一般刺耳。
巨龙犹如未闻，他向前游动，身子却沉入水中更多，他大吼道：“答应我，抱住那个角，千万不要松手。”
铃铛狠狠点头，泪水洒在了龙角上，随后被铃铛狠狠抱在怀里。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反胃，恶心，接踵而至，她却强迫自己看清这一幕。
巨大的龙，被漆黑的虫分食。虫牙每一次撕扯，龙的躯干中都有无数星光浮现，然后迅速升上天空。就如同绚烂的烟花绽放，像是铃铛在河边看到的一样，整个灰色的天空都被照亮，照亮了那被撕扯出的巨大血肉，黑色的血溅在黑色的湖水上，竟没有一丝波澜，静静地沉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动了，真的会死的，我求求你了！”铃铛的哭声盖过了巨虫的嘶鸣，她像是要把心都哭出来。她忽然想起，在河边的时候，阿杰一定是做了什么。
“我欠你的。是我欠你的。不要丢了龙角，它会带你去转世。”阿杰哀声道。

“转世，转世？？？”铃铛忽地明白了一切，她嘴角浮现了苦笑。
“原来这里，是阴间啊，妈妈说的那个阴间，很恐怖的阴间。我竟然没有发现，我明明那么胆小，害怕失去，害怕阿杰丢下我，害怕一个人，这样的我，却没有发现这个恐怖的地方，是阴间啊。”铃铛的手抵在心口，她的泪花像是雨点一般，落在胸口上。
“你们这些怪物！！”铃铛怒吼道，清脆的铃铛犹如哑了，传出的声音嘶哑无比，连铃铛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阿杰看着铃铛，却没有说话。他鼓起仅存的力气，继续游动。
“如果不是你敬我三炷香，我早已消散了。此恩，我还了。”
“怪物吗。这些，都是我的同族，反抗天的同族啊。我曾与他们并肩作战，他们却被抽了龙筋，丢在这阴曹地府的不渡海。我误闯了阴间化为不死不生的亡魂，却苟活了百年！我是逃兵，是逃兵啊。今日阴兵离开阴地作战，又将现往日败局，这是我龙族的命吗。”阿杰巨大的瞳孔被眼泪覆盖。
“今日，我没有逃，我没有逃。”
随后，阿杰被四处涌出的巨虫拖入了水底。
“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铃铛向苦渡人恳求，声泪俱下。
苦渡人不发一语，从怀中掏出阿杰给的银钱，丢在铃铛面前，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