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魅(4)

夕阳的余晖把整个小镇、后山都涂得郁郁寡欢的，吉川他觉得幸子疯了，但他还没有疯。
5
波穗要和很多人来往，很忙，但有空就会和幸子聊上几句。幸子对这并不在意。有时候她会和吉川一起坐在楼梯口，吉川想自己一个人坐着，但又赶不跑她。有时候她会拉着吉川往后山上跑，常常把吉川累得瘫在地上。
幸子有波穗保护着，没什么人理她，但吉川还是一样被人欺负，不仅仅是诚野他们会打他。同学把手搭吉川的肩膀上，问吉川，你最近是不是和幸子好上了呀，幸子是你女朋友吗？吉川赶忙拒绝说，没，才不是呢。同学说，还不是？我都看到你们去后山上做那种事了。另一个同学问，哪种事呀？那位貌似知情甚深的同学邪魅一笑，说，还能是哪种事？一男一女那种事呗。哈哈哈哈，大家都大声笑了起来。其中一个人插了一嘴，幸子那么丑你都下得了手，厉害啊，吉川。吉川一直在嘀咕着，不是，不是。笑声淹没了吉川的声音。
越来越多人开始嘲笑吉川，使唤吉川，吉川，去给我带个面包！
吉川不来学校了。幸子去看望他时只看到了紧闭的房间门。吉川抱着双腿蜷缩在房间的角落，一张被子把吉川完美地包进了黑暗里，密不透风。任凭幸子在门外怎么大喊，回应她的只有死一样的沉寂。

6
波穗死了，从学校天台掉了下去。像一滴不小心滴在白纸上的红墨水。调查显示，应该是失足。血迹很深，擦了三天都没有擦干净。幸子仿佛能看到波穗一地的碎肉。有一天幸子在学校走着走着，踩到了一块相当硌脚的石子，她还以为是波穗的眼睛。
靠近幸子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俊介指着幸子说，妖女，你这个妖女！吉川疯了，波穗死了，都是你这个妖女害的。俊介抖出幸子画的百鬼夜行图，看看这妖女的妖怪伙伴，这就是证据！幸子冲上去喊道，快把我的画还给我。俊介用力把幸子的画都撕成了两半，一挥手，画洒满了一地，有个女生看到画上恶心的妖怪，当场吐了起来。
妖女！把波穗还给我们！幸子的桌上被这样血红的字迹铺满，都是你害死了波穗！妖女！妖女！幸子知道，这个班上的恶，流到她身上了。
有时候，她会在垃圾桶上看到她的书包，或者看到垃圾在她抽屉里。下课后，她也会发现她的鞋子不翼而飞。
7
幸子的爷爷死后，她就更常到后山去了。爷爷死后别人对她的骚扰变少了，仿佛她是用爷爷的死换来这短暂的安宁，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在侵蚀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