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随笔(2)

“那老人家，你知道什么是爱情么？”
这般发问实在无礼，问一名老人爱情，无论何种情形都会有些许尴尬，但是此事放在忘忧身上也不出乎人意料，尘世间的千年，忘忧始终都是这么纯粹，想要收集王图霸业，他便跟在每一位皇帝旁边，想要收集爱情，他便见人就问，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老人稍显火气，抬了抬遮眼的草帽，上下打量了下少年，而后说道：“哼，你是那个村的娃，如此不懂礼节。问我这一个老头子爱情，你这惫懒家伙是在故意拿我寻开心么？”
忘忧不着烟火气的从袖袋里掏出了白银一锭。“望老人家不吝赐教，这白银便是在下的报酬。”
老人眼角跳了跳，盯着银子若有所思，嘴角确实笑开了花，片刻后开口说：“小老儿一辈子清苦，没落得半分良田，只能靠打鱼为生，自然也没混得家室，好在常进城卖鱼时，曾在茶摊旁听说书先生讲的一个囫囵事，不知能否合你意。”此时的老者已把眼前少年当成了书读多的酸腐，只当这位少年是拿钱买故事寻开心。
“老人家，但说无妨，之后白银如数奉上。”
老者续上了烟袋，努力回忆着说书先生讲的语句，之后便讲起了他听说的那对恋人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任城，城中有个姓木的大户人家经营瓷器为生，也不知怎地攀得了宫里的高枝，瓷器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家中腰缠万贯。木家只有一女名字唤作青，青倍受全家的宠爱，在这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木老爷子仍花大笔银两把木青安排到了城中私塾中去识字读书，也无心插柳造就了一桩可怜之事。

青在私塾中，倒也刻苦认真，颇得先生喜爱，但苦在她女子的身份，即使先生照顾，也免不了同门顽童的欺负。城中私塾的孩子家里也都是任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木老爷子不好兴师问罪，为了保护掌上明珠，只得安排家中一个鹿姓工匠的孩子与木青一同读私塾，为得是在私塾中帮青小姐挡住同门的欺负，也算为青小姐找了个替挨打的肉袋。
这名鹿姓少年全名为鹿鸣，是工匠求木老爷子取的名字，五六岁便在父亲身旁弄泥烧窑，此时八岁的年龄便明显的出挑于同龄的孩子，有了他的陪伴，青果然少了同学的欺负，而且进出私塾没有丫鬟陪伴，鹿鸣也算半个书童。
如此五载已过，青已是豆蔻少女，容貌去掉了稚气，显得更加清新脱俗，城中的那些狂蜂浪蝶、纨绔子弟，纷纷向青献殷勤，好事者更是将洛神赋加在了青身上，夸赞青：“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当然这些大胆之徒都被鹿鸣一一用拳头教育了个明白，每次鹿鸣都会笨拙的问青有没有吓到，他担心青害怕他打架时那种疯狂的样子。
同年，任城有一件大事发生，新知县在这年走马上任，城中各商户用锣鼓、舞狮、鞭炮欢迎着新知县的到来。木家作为大户人家当然是选择登门拜访，知县来的当天便命下人带着帖子询问了知县的意思，知县也清楚木家有宫中的关系，第二天就遣人请木老爷子去府上一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