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云云众生（1）(4)

“把这些药名记住，不够了还要再去买。你不会用？我教你。”
峥云说的话，慢慢的轻轻的，变了个人一样。“我十五岁跟我爸出海，船上的医生就是周叔，我跟他学了一点，够用了。”
“止疼药，要吃吗？”张云雷只认得止疼药，作势要拧开药瓶。
“不用，疼着清醒。”
疼的确能使人清醒，可他失血太多没力气说太多，带着伤能做的动作也有限，强撑着教张云雷的手背消毒找静脉，连上输液管。可小张手捏着针头就是不敢扎下去，犹豫了几次，针头接近皮肤，只差用力扎进去便可，可他就是不敢。
“针给我，我来。”峥云没耐心再等，仗着手上还有一点力气，将就着给自己扎了针。
“这里有吃的，你饿了就去吃东西，累了就睡一会儿，别脱衣服，机灵点儿。”
“哥，你要吃什么？我去弄……”张云雷才想起他们很久都没吃过东西，没好好睡过觉，始终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觉出累，竟一发不可收拾。
峥云支撑不了很久，沉沉地睡过去，张云雷这才敢摸索着看其他房间，大哥安排的避难屋竟然也如此舒服，一应俱全。他洗澡换衣吃了东西，按峥云的意思，和衣而睡，手里抓着根撬棍防身。
也许睡了一整天，也许睡了一天一夜，峥云有些分不清状况，房间安静得吓人，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出事前后的种种他都还记得，伤口的痛感依旧明显，没错，他还活着，既然没死，就想办法活下来吧。

那天午后，昏昏沉沉的，家里的保姆司机都出了门，只剩他们四个，妈说头晕回了卧室，爸爸忙得很一直坐在客厅接电话，突然家里闯进一群人，不说一句话，直奔他们而来。爸爸第一个倒下，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他奔出来要下楼救爸爸却被拦在楼梯口，他忍着头晕，使不上力气，竭力拼杀也冲不下楼。他看到有人追着小静，嘶吼着让她跑，自己却被人在胸前插了一刀。借着最后一点力气想去护着小静，只觉得右腿一阵剧痛，他也没了意识。再醒的时候，看到张云雷满身血迹，见了他哭着下跪，才知道，一家人都没了。
他控制不了眼泪，咬着口腔内侧的嫩肉不让自己哭出声。还不是哭的时候，他得活下去，他死了，林家就彻底没了。想到蹊跷的时机，更想到事发之后立刻点燃林家别墅的决绝，至少知道所有事都是蓄谋已久。父亲行走江湖几十年，与林家结仇的不知一个两个，想下杀手又有本事是他们于死地的也有三两家。
被张云雷扛出来，侥幸活命，想他死的人一定不会放手。峥云盘算了手里必定安全的落脚点，尚能调动的人财务，心凉了大半截。爸爸一直叫他要多思量留后路，后悔没有好好听话经营，到了用时，捉襟见肘。
“大哥，你醒啦？”张云雷见人醒了，声音里带出许多欢喜，凑到床前看峥云的反应。
“张儿……怕吗？”
“哥在，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