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叶初的秘密(4)

姥姥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母亲排行老四，听父亲说，母亲小的时候，一家七口住在土房子里，一群人挤在一个长不足五米的炕上，没钱读书，每天就是下地干农活、放羊，吃饭都得靠抢的，手慢了就饿着，等到都成年以后，叶初的三个舅舅都在老屋旁边盖了新房子，娶媳妇花光了老人大半辈子种地卖玉米的大部分积蓄，而母亲和小姨经人介绍也出嫁了。自打叶初记事儿开始，就深感姥姥一家重男轻女的思想有多严重，儿子是宝，辛苦一年挣的钱可以给儿子、孙子，舍不得杀的鸡、羊，只要儿子开口一次可以宰四只，父亲过节带回来的点心、蔬菜、水果放起来，给孙子们留着，姥姥姥爷一辈子舍不得花钱给自己买一身新衣服，每次回来都是那一身缝缝补补都分辨不出模样的烂衣服，而母亲每次回来都会把新衣服给姥姥、姥爷换上，把水果洗干净递到姥姥嘴边，做饭洗碗之余把灶台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如果住一晚，整夜不睡觉把所有被褥清洗干净也是常有的事情，而那三个舅舅，有时候两三年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儿，但凡回来，总是鼓鼓囊囊的带着吃食离开。
叶初唯一几次妥协，都是因为母亲，她知道母亲恋家，而她舍不得母亲失落。
那一晚，叶初发了高烧，总是能听到窗户外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即便吃了退烧药都没有任何好转，村子里只有一个土大夫，牲口病了找他，人病了还是找他。那以后的三天时间，叶初每天需要打12针，一天三次，一次四针，左右屁股蛋儿上一片铁青，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要求叶初在姥姥家过夜了，父亲甚至还去问了村里的神官，原因竟然是姥姥家方位和叶初犯冲，无论原因是什么，只要不再让叶初去，就是好的。

那年过年的时候母亲才告诉叶初为什么一直不让她剪头发，散头发，而叶初也隐约觉得自己不喜欢去姥姥家或许跟这件事儿有关。
“怀你的时候，妈妈甚至连个苹果都没吃过，那会儿太穷了，生孩子也根本没地方产检，更别说什么预产期了，生你那天我还给一大家子人做饭呢，肚子疼起来的时候，就知道要生，就在里屋的炕上生了你，可惜妈妈没有奶水，给你买了奶粉你吃了就拉肚子，有个奶山羊，勉强你还能喝点，但也不能多喝，喝多了还是会拉肚子…”过年的时候，宁兰在地上一边给叶初洗衣服一边说，叶初在炕边啃苹果听着。
“是啊，叶初能长这么大真不容易，你爸妈在你三个月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你就和我跟你爷爷住着，能吃饭之前，就给你买散称的那种小饼干，就和你们现在吃那个旺仔小馒头一样大，泡在热水里，你爷爷拿小勺子喂你，小时候你可乖了，种地的时候就把你放玉米堆上，走时候什么样，回去还什么样，地方都不带挪的，跟你现在睡觉一样样的。”
“我孙女可听话了，晚上看电视，电视里的人吃东西，你就得吃，但是可怜呀，看这身子骨瘦的，就是因为打小没吃进去东西，营养没跟上……”
这些话，基本每次见到爷爷奶奶他们都会说一遍，只有一段话，只听过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