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之国 1.静海军司(2)

所以，北州沿海星罗棋布着众多的堡垒巡检，胡人不能绕过山海之间的关隘直接袭击北方的侧翼，大多是功用在此。“怀忧，你爹就搁那。”三老每每把粟子倒进少年米缸的时候就不由得叹气，一边叹气一边看着大海的那一边，如今他也得天天看着大海，等待着征入的消息。
没有用平凡守卫的和平，烽火台上所有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绷紧精神，伤痕累累的老斥候看着新侦骑去往关外再伤痕累累地归来，他们一批一批地倒在荒草和雪地里，然后把雪融化又凝成冰，默默无闻的消失在户籍名册里面。
“人总会把运气用完的，幸运到最后的终究是少数人。”三老看着大海朦胧的形影，“你今年也已经十六成丁了，有些事情我不能替你做主了。”少年看着礁石间的一缕缕水沫漂流走折，拳头慢慢地紧握了起来，“您不必劝我了。”“我也知道劝不得。”声音沙哑沙哑的，两个人肩并肩的才听得清楚，但是平常的很的舌调，“我就是怕对不起你爹，明明能选别的。”“那不该往咱们这靠，咱也不该往这想，人的命有时候就那样。”少年低声说道“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虽然死没法改变，但是你至少有所选择，我也希望你有点盼头。不必要在北大营里面伤痕累累地过一辈子。”三老突然表情严肃了下来，天空中的阴霾没有散开，阵风突兀由北边来，大地蓦的染上寒气。“也是，除了北大营，哪里又可以出人头地呢？”三老笑笑，不以为然地说着。“明天我就带你去折冲府。”

“又要走一个。”心神里的暗暗叹息只有三老自己能听见了。
殷人的军制随地而变，在中央的洛都、平阳、朝歌的守备由中州州郡选调集训于期门、羽林、鹰扬三大营，训得配分得骠骑、越骑、射声、锐士。其中选拔材力入都近卫者编成郎卫官，其中亦有九边将佐子弟荫为郎卫。在东海则编练水师，募征善舟楫行水者入，号为伏波，依托南北，分成三部，即白海卫、威海卫、定海卫，白海九月即冷，十一月冰封，故而舰船水兵多在定海、威海。总辖于伏波将军行辕，以备东瀛及海民事，白海兼顾巡岸海上一十五府路。南方则编练齐户，预备民役，总辖护蛮校尉，兼理民事，战时募征，平时种植。而长城一线，胡人犯边六百年，则使用了最为严苛的役法，每户必一丁，入于长城上四处北大营，练习军事，成丁至及冠时候不得出告，入于材官四军后，战时必服从调度，可以出告，但必役十年，年不得少于五月，年必操练寻弊。连三年操练堪奖，则可选入侦骑、正兵、左右护军部。
殷人永远不能拥抱和平，一切的甜蜜都是在牺牲之上建造的。
而招募军士的负责者则全都是折冲府，一路一折冲，核对户籍田亩征发军民。林怀忧就是要去河间路沧浪府的折冲府报备材官，入值北大营甲字营。
“镇海巡检司镇。”三老孟周章往分掌参军前站好，安定地报上来往。参军已经显得很累的，强打精神取来文书，提着一口膻中气说道：“合当三百二十一，有四人家功可抵役，报事三百一十八，有没有因为绝后失嗣而不到的？”“报到三百二十，无绝后失嗣者。”那参军似是舒了口气，往来核对文书上一一用印，几乎是贴着桌面移动。“您这回倒是劳倦一时，明年就高走入值了。”孟三老陪着笑脸缓声言语道“嗨”参军还是得正坐椅子上，人前失仪评不擢升“换个地方忙活，没啥值得庆祝的，再该去哪你知道。”说罢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