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生】破镜难圆 六(3)

可偏要挣扎。又始终没忍住，在看到沈巍那一瞬就红了眼眶。他有直觉，那些不争气的眼泪就在眼眶边缘徘徊；他很明白，这时候的自己再说不出一个字，哪一个字，他的泪都会下来。
沈巍微眯着眼去看罗浮生——额头右上角肿了一小块，鼻梁有点红，嘴角破了一点，还流血了。他弯腰去检查别处，却猝不及防看到罗浮生捏得指节发白的双拳，正止不住地颤抖。罗浮生在发抖。
沈巍勉强站起来，扶了扶镜框。他摆摆手，示意后面的人先将许星程放开。然后，解开西装第二颗扣子，迎着许星程不知其所以然的目光，先一脚把那不要命的货色踹了出去，倒地，哀嚎。
他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去，在许星程起身之前又给了他第二脚，一脚踩在他的掌背上，将人钉在原地。
“你伤了他。”沈巍声音很低，咬着牙陈述着这个像是全天下都不可饶恕的罪状，“你竟然敢伤他？”
“你干什么？”后知后觉的罗浮生终于反应过来，冲上来拦住沈巍要再踹一脚的动作，“是我先动的手，你又打他干什么？”

“他打你了。”说这话时，沈巍眸子里的戾气仍然如同风暴不断翻滚着，叫嚣着，阴沉着，然而又是面上出奇的平静。
罗浮生见过他这眼神，但也只很久之前的短短一瞬看到过。他不害怕这样的眼神，他知道沈巍只是在乎。就是知道，沈巍生气了——担心别人要完。
“别闹了。”罗浮生拉住要开始发怒的雄狮，想开口劝他“不必为我这样”，却先兀自难过起来。
他罗浮生是何德何能，让一向沉得住气的沈巍大动干戈？他怎么能？
沈巍对他的一切，都太好太好。好到他觉得沉重，和羞愧难当。
他退开两步，已经不想低头去看被踹得不成人样的许星程，也不敢去看重新盯着自己的沈巍。他转过身去，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像要哭出来的声音，“我先提前下班了，若是要开除我随便，若是要赔偿我明天也一定照样赔偿。”
接着落荒而逃。跑着跑着，发觉听不到自己呼吸声，才晓得自己已经泣不成声。
满脸的泪水，罗浮生却觉得好笑。
太讽刺。他疯子一样在大街上跑，心里在笑。三年前的一切，他自己以为自己处理得足够好，却不料自己才是向沈巍捅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