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萨弗斯随笔》林中深处不只是雾与松香。(9)
海湾附近置有一截大松木,它遗留在此地已经有六十多年。六十年前我与父亲燃起篝火同坐在松木上享受这里独有的安宁;七十年后耶尔纳的歌声仍如过往,而如约坐在松木上的只剩一个孤影……
盆腔海湾
13 许多年后,太阳终于肯迎面世人,海风推动着第一艘扬帆的船,朝着视平线远去。沿路街道的瓦砾上条条衣裳布单垂在头顶,发出淡淡的霉味散入空气中。海风又攀上悬崖,冲过草原撞向树林,整个小岛在飒飒作响。沉寂已久草原开始悦动,墨绿波浪中如黑芝麻撒落各处的不是牛羊,而是迫切沐浴阳光的人们。那时候我还是13岁的年纪,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故土会有如此生机。人们在午休期间聚集到草原歇息,直到黄昏时候才会离开,这也是基于本地的规定:“太阳落山前所有人必须离开郊外,除有突发事故发生或者是受许可的人员,否则后果自负。”
那个时候的我与其他同龄孩子一样,对初次认识的光明充满新鲜感,甚至不惜几次旷课翻出城奔向草原。如果在草原一直往北走就可以到达全岛最高的地方格朱琳海蚀崖,当年的格朱琳是重要的禁地,再加上各种流言传说的渲染与恐吓,我们这群孩子再怎么顽皮也不敢踏入半步。但令我惊叹的是有一个神秘的男人敢于无视禁令随意登上格朱琳,且日复一日都安然无恙归来。我常常只能远远地观望他的背影,赤红色的天空下方一个小小的黑斑,隐约能感觉到风吹动着他的头发。
那个神秘人通常在黄昏前出现,在悬崖尖上席地坐到天黑。他总是在东北的森林走来,有时穿戴整齐,黑色衬衫搭配戗驳领的马甲,稳重而又英俊;有时候他也会十分的狼狈,拖着腰间松垮的衣摆像醉汉一样酿酿跄跄,偶尔还会自己提上一两瓶酒,迎着海风醉生梦死……他就这样待到天完全黑下,趁着夜色掩护消失无踪。
我曾经四处打听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和由来,但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答案是准确的,或许他只是个留念过去的亡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