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方》 第二部分 命运的背叛 第二章(3)

云离很快意识到地下城里发生火灾意味着什么。区域与区域间的防火门会在极短时间内被人为关闭，未来得及逃出去的人，就只会被活活烧死。
混乱中，一个妇女背上的婴儿从襁褓中掉到了地上。
“啊！”她被人流裹挟着，和她的孩子越来越远，无数人只顾着眼前的缓缓下降的防火门，争先恐后地向前推挤，根本没注意到脚下的生命。
白杨听到了那绝望的哭泣声，转过头去。
“白杨，别管了……”
又一个人被推倒。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无数条黑色的腿从他背上无情压过。
“你难道就见死不救吗！”
“他们中很多人都会死，我们也许也会！你能救一个人，那这么多别的人呢！”
白杨吃了一惊。
卫大爷仍躺在凉席上，对大火无动于衷。他往嘴里倒着酒，可只有一两滴水从那满是污垢的破酒壶口边缘落下来。他看到了奔跑过来的云离。“唉！世事要变咯！”
“卫大爷！你不走吗？”
“走什么！我能活这么久，已经知足咯！”
白杨感到鼻子有一点酸楚。
“卡洛出来了吗？”
“好像还没有……也许出来了？唉……”卫大爷左手臂上，有一条可怕的长长的血色的刀痕，还在流着血。

“是我的错……”
云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二话没说，冲进了火焰覆盖着的小路。
两人冒着炙热的火焰冲进了小巷。云离侧身一下撞开了那扇门。
“卡洛！卡……”
旁边的文件储藏间里是熯天炽地，地上散落一地的纸张，有的尚燃着余烬，屋内一片狼藉。卡洛整个人靠坐在墙上，低垂着头，一把匕首被狠狠插在她的身上。鲜血，不断地从恐怖的撕裂的伤痕处流出，染红了卡洛银白色的长发。她的最小的鸽子，在那来回踱步，又跳到卡洛腿上，茫然不知所措。
云离瞪目结舌，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呆呆地站在原地。
白杨冲上去查看。“没心跳了……云离，我们怎么办？”
云离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会这样？她在心中质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害死了卡洛？她不知道，更不敢去想。她像块木头般走过去，蹲下来，握住了一只沾有血迹的冰冷的手。那只小鸽子扭过头，栗色的双眼看着她。卡洛紧闭着双眼，发紫的嘴唇微微张开，脸上似有被拳头打过的痕迹。云离感到脑中一阵又一阵的冲击，似乎有粗糙的、缠着绷带的四指关节正怼在脸前，一下，再一下地朝脸上挥着。一丝突如其来的羞愧感忽然掠过心上。
墙壁、地板碎裂声渐渐变大，整栋钢木结构的楼快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