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结局——休伯利安哀歌(2)

六十多年了啊...
对于寿命只有百来年的地球人类来说，已经是长到不得了的时间了。
明明总在面对一张几乎没有变化的脸，明明身边是一个还会时不时像小孩子一样需求帮助的家伙，明明大多是日复一日的日常，明明已经度过了这么久的时光。可为什么，不会厌烦呢。
又为什么，那些遇到他之前的记忆，变得如此模糊呢。
恍惚间，她眼前的景色慢慢被一层薄暮掩盖，暮中，那些或喜或忧的记忆，如倒带的电影一般，在她眼前走过，意识中，姬子伸出手，却发现，曾经那些被她视作重要的挫折，和巨大的惊喜，在这一刻却不值得留恋。
曾经的喜悦，苦恼都是曾经，在记忆中，它们不过是大了些的碎片，抚摸时，会略微触动而已。
暮中突然泛起一阵雪白的光芒，它蔓延之处，所有的记忆碎片都被掩盖，姬子眯起眼睛，光芒的源头是一面巨大的，装饰华丽的镜子。疑惑之际，她自己已然被思绪的河流推到镜子面前，而镜中，映射出的她，确实一副身着洁白婚纱，端坐在椅子上，身后的背景，则是一座装饰考究的教堂，整个画面如此圣洁，如此温存。
果然是这个吗？
记忆最深处，最值得铭记，即使在生命的尽头也不愿舍弃不愿遗忘的。

果然是这幅画面啊。
记得那天，弗雷莱斯把一捧洁白的百合送到他面前时，她曾问过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这身白色婚纱吗？”
她也记得，当时丈夫傻傻地回答：“你喜欢白色？”
她记得自己当时笑了下：“不，洁白代表最初的纯粹，自今日起，曾经的我消失了，我将以你给与我的，新的身份，开始我的新生。”
白光伴随薄暮一并消散，眼前弗雷莱斯的模样再次清晰。
“姬子...”弗雷莱斯怀抱她的双臂更加用力了些，仿佛只要抓地紧一些，怀中的人就不会离开，就像小孩子会认为，只要自己抓地紧一些，父母就不会从自己手里拿走最喜欢的糖罐那样。
但世上的绝大部分事，没有被任性改变的余地，不论任性的对象是谁。
如回光返照一般，姬子突然伸出一只手，这是她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能自己挪动肢体。
丈夫没有说什么，轻轻俯下身，把头凑了过去——妻子的这个习惯，已经维持六十多年了，而他也早已从早些年的抵触和尴尬，逐渐变为了习惯和喜欢。
但这次，姬子的手没有搭在弗雷莱斯的头上，而是摸住了他的脸颊。
“雷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