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百物语作品：不自由(2)

“唉，我们都一样啊。”少年轻轻一叹，只觉得越发寂寞。
“谁跟你一样了！”那红棉袄的小姑娘小嘴一嘟，一脸嫌弃地抱怨着，“我可不会有事没事就在别人的树底下靠着，还一声不吭的，真没礼貌。”
少年被逗笑了。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尘土，打趣道：“那下次我就去那个小呆子那里去了。”
“行了吧。”小姑娘嘴上不客气，但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情，“再靠一个闷葫芦过去，那个呆子可能真的就……成了大呆子了。”说罢，她掩着嘴笑了起来，被自己的奇思妙想给逗笑了。而且她笑得居然越来越大声，晃得也越来越剧烈，以致于整株柳树都开始瑟瑟地抖动起来。
少年却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好无奈地离开了这个呆头呆脑假机灵的小姑娘，走向了太皇街深处。
太皇街并不只是一条街。虽说它的主路是显而易见的一条青石板路，路旁是装修得古香古色的店铺，但在这条曲曲折折的主路两旁，还有着许多小胡同，而这些胡同，才是太皇街的真正意蕴所在。然而这条车辆无法驶入的小街，却有着许许多多的，难以解释的奇怪规矩。比如，定居于此的店主便只能住在店后方的小楼里，不能搬离。又比如，店主不能私自将小街上捡到的任何物件带出太皇街。再比如，有一条只针对少年一人的规矩：不能走出太皇街一步。这是魏老头，也就是少年的唯一在世家长对少年的唯一嘱咐。

少年熟门熟路地逛到了一家古董铺子旁。铺子的老板早就去世了，以最传统的方式离开了这条街。但它旁边的那条小胡同，却一直有人居住。
少年没有抬头，看了看胡同口的牌坊中央依稀可见的牌匾，上面刻着两个残缺的小篆“抱拙”。
日光乍现，翻过了街头的高柳，恰好映照出半个牌匾，一个“拙字”，正熠熠生辉。
只见一个穿着深蓝长褂的老头从胡同尽头的木门里走出，抱着一把二胡，手里拎着一条小板凳，有些步履蹒跚地向着胡同中段的那株桃树走去。只见那桃树还只有光秃秃的枝干，没有一丝绿意，但盘虬的树干仿佛直接长在墙上一般，直接嵌在了墙里。
“李爷爷。”少年微微一笑，走进了胡同，亦是席地坐在了这株与墙几乎连体的桃树旁的泛着凉意的石板路上。
“来这么早？唉，年轻人就是好啊。”李德有些感慨地看着直接席地而坐的少年，摆好了自己的小板凳，“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敢直接坐在地上。”
“今天魏老头出远门了。”少年有些答非所问。但李德点了点头，显然听明白了少年的言下之意。
“杜小子，今天想听什么？”李德调整着琴弦，泛着微微的笑意问道。
“我想听云。”杜姓少年微微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