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短篇（2）

亚尔弗列得艰难阖动自己的眼皮，泥土粘附的厚重感丝毫没有减轻，委顿不堪的四肢让他以为昨晚是与一头野兽搏击了一晚上。阵痛直戳脊椎让他直不起腰，岁月的痕迹深深烙在形体上，他就像行一棵病恹恹的树，盘踞在卧躺的桌子上。此时的他回忆起昨晚那股可怕的梦境。
他在最近的几年里面有种可怕而真实的想法，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独自一个踏上一条船，不大不小，刚好一个人能坐下，船上还有一点点的酒和书籍，从早上出发，一直向着西边航行而，直到天边的太阳燃起怒火，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家伙给焚烧掉，一直燃烧，一直燃烧，直到自己没有任何知觉。随后纵身跳入那冰冷而凄厉的海中，陷入彻底的沉眠之中。这个想法亚尔弗列得不曾和人谈过，没有人会跟一个水手谈起不吉利的事，再者和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谈论死亡，无疑是一件自讨无趣的事。
老一辈的人，会在晚年之时急流勇退，把一生所学的技艺传授给孩子，膝下簇拥着吵闹的子孙。幸运的话，他们在一个万里无云的下午，躺在温湿的床上，嗅着木兰花，听着旧风扇嗡嗡声，鼻尖里萦绕一丝丝铁锈味，在家人的哭啼中静静迎来自己的死亡。亚尔弗列得船长已经有七十三岁，他没有妻儿，迥然一身，更严谨来说，他还有一个可靠的朋友阿弗莱克。他的祖父以及曾祖父以及太祖父都是接近一百多岁才老去。这种长寿的现象似乎就是一种家族传统，长寿成为每代人必须应尽的义务。家中的老一辈也近乎变态苛求自己，把自己的寿命当做他们一生幸福在追求，亚尔弗列得就记得门前的大树下用绿叶汁灌肠的父辈，从来不能在家里见到任何的面食，还有一个不可思议用动物的血洗澡等等习俗。起初他不以为意，直到新学运动开展自己的小镇上，许多兴盛的物价夹杂新思想激荡人们老旧的思想，人们发现火药远远比刀枪好用，轨道车便捷远远出乎自己的想象，伴随新能源传入搅碎人们最后一点守旧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