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久之前(3)

羽入在一句话的中间，把主语从“我们”改成了“它们”。
“在现实世界的大约两千年以前，我和我的一些同族就是利用了这样的机会，从碎片之海中进入了现实。我们做出了一些人类无法理解的事情，其中的一些经过人们代代相传、演化，加入了现在的神话传说。
“在和现实世界中的人们共同生活的过程中，我的意识渐渐向人类靠拢，获得了所谓的人性。我没法容忍我的那些同族对人类所做的那些事情，向它们宣战，一个一个的磨灭了它们的意识，结束了概念生物肆虐人间的历史。”
说到这里，羽入的嗓音逐渐染上了她平时没有的沧桑。
“虽然我是‘观众’，作为纯粹的概念生物的时期更喜欢对万事万物冷眼旁观，超然物外，过往恶迹不多。但我，终究也是概念生物。
“我舍弃了旧的形体，却没有舍得彻底告别我热爱的人间，在现实世界中一直等到你的出生，重又获得了在人世的接点。
“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就是获得人性的我所犯下的最初的罪孽。”
听到这话，梨花坐不住了。她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对着那道虚影说道：“这怎么可能是什么罪孽？我从出生开始，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都是那么的宝贵，那么的开心！如果这算是罪孽的话，我宁可和你一起坠入地狱！”

对面的羽入默默看着梨花发泄情绪，等梨花重又安静下来才道：“因为，你对我的存在产生认知这件事本身，就让你与概念生物之间产生了一定的联系。
不等梨花对此作出反应，羽入自顾自的推进了话题：“到了后来，因为你被鹰野杀死，我对此感到无法接受，强行带着你跳跃到其他世界。人类是没有办法进入虚幻的碎片之海的，哪怕只是人类的精神体。为了带你到其他世界上生存下来，我扩大了你我之间的联系，使你的意识部分概念生物化，这是我犯下的第二次罪孽。
“这让你进入了一个相当危险的状态，如果你没有和其他人朝夕相处、共同生活，让你与现实世界的联系足够牢固，你会不可遏制的转化为纯粹的、只有最基本的本能的概念生物，就像过去的我一样。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意识部分染上了概念生物的性质，我则因为频繁使用能力，都变得更习惯从超越现实的角度考虑问题，也许我们根本不需要轮回百年。”
说到这里，羽入顿了一下，说到了现在：“到了这次，虽然我曾口口声声的说再也不会犯下新的罪孽，可我却还是输给了自己，又一次化身‘观众’，想要挽回你因意外死亡的命运，终于遭到了报应。我的本体在碎片之海被‘作家’发现，惨遭同化，而它则借着新获得的‘观众’概念和我的记忆，在你面前大摇大摆的冒充成我的样子，欺骗你、玩弄你所在的整个世界，不知道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