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葬(4)

刺眼的阳光闪耀进眼中。烤得我只能眯着眼睛——因为长期待在黑暗中，不能适应如此强烈的阳光。猪头还在牵着我脖子上的铁环，他的肥手卡在脖子间，令我呼吸有点困难。“这孩子经历了考验，已经符合你们需要的‘有灵气的孩子’的标准了。”听见猪头正在对别人说着这样的话。奇怪……是在夸我么？难道我就要获得自由了？果然！坚持活着就有好结果，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诶？！
突然被猪头悬空拎了起来，令我呼吸困难只好仰着头勉强获取空气。我拼命扑腾双腿，两手扣在猪头的肥手上，用尽力气想要掰开他的手，然而一点效用也没有。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碗，我有限的视线便已经可以瞥见里面装着有光泽的液体，反射出的太阳光十分耀眼。那是什么……唔！我被硬灌下了这种液体，并没有味道，但坠到胃里却觉得十分难受。还未来得及喘息，猪头又拿起一碗一样的液体，又灌了我一碗……就这样连灌了五碗，才肯放我下来。我已经没了力气，一下子跌到地上，胃涨得像要爆炸一样，四肢的末端已经麻痹。那是……什么东西……让我喝了下去……嗯啊……好……好难受……
视线也开始扭曲，耳边不断响起耳鸣，呼吸十分困难，每一次呼吸几乎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水银已经灌下去了，这样就可以殉葬了。”“好！只是，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撑到那时候……”“放心，没问题，他至少还能活几个时辰，一定能撑到埋到土里那会……”朦胧的听觉里，听见二人谈笑风生般的对话，不禁觉得一阵恶寒。我……我只能活几个时辰……？我要被埋到土里……？不行，我要活着……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

耗尽最后的力气向前艰难地爬着，尽管这些年来受尽虐待，瘦骨嶙峋没有力气……也不能放弃最后的希望……眼前是什么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前面一定有兽能帮我的，对吧……？一步……两步……三步……眼泪不禁流出来，我仿佛看见，生命的希望像一团即将燃尽的火焰，在风中维持着微弱的火光。活下去……活下去……
“哟呵，这小子还想跑呢。”我被一下子拎住后颈皮，丢在一架马车上，像命运之手无情地将我压在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既然他会逃跑，那就把他的腿先打断吧。诺。”我已经感受不到双腿遭受的打击，渐渐失去意识，陷入了昏迷。
我做了一个梦。这大概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做这么长的梦。
梦里，我像正常的兽一样生活，有父母疼爱我，长大以后，安居乐业，娶妻生子……梦里，我听见母亲喊了我的名字……啊，原来这就是我的名字。
虽然只有半个时辰，但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几乎要忘记那十余年折磨般的生活。再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口棺木里。棺木在一个深坑中，同在深坑中的还有墓主人的棺木。
我看见棺材板正在慢慢合上，最后一点光芒也要从我眼中消逝……不，不，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我的兽生……这还不是终点……！我拼命扒着棺材板最后的小缝，然而指尖一下失去控制……啊！他们竟然直接夹断了我的爪子……却因为水银的麻痹而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