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葬(2)

笃笃笃……脚步声传来了，与地板敲击的声音略显得有些急促。意料之外，我抖了抖耳朵上的尘土，确认是否听错了。不对，没有听错……
本该不是这时候……怎么今天送餐送得这么早？来不及疑惑，混杂着略有些急促的呼吸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十步、九步、八步……啊，今天的他听起来似乎有些恐怖。我下意识地往后退缩，直到后背碰到一丝冰凉，像从后面披上针毡一样。到头了，已经不能再退了……他想干什么？
脚步声霎然停止。没错，正是食盆所在的地方。可算松了一口气，自被关在这里以来第一次体验到如此的恐惧。的确，对我来说被关在这里并不是最恐怖的，死亡才是最恐怖的。只有活着，才有其他的可能。不过是比平常来得早了一些，说不定是突然想给我加餐了呢。然而细细听着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却有些不同。往常给我吃的是随意剁烂了的鸡肠子，声音应该是从桶里黏腻地流出来、伴着湿滑的粘液挤压发出的哗哗声才对。今天却听到了……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铺着布的地面上。这是什么？我既疑惑，又有些恐惧。脚步声又接近了，很缓慢，但很沉重，沉重得几乎次次都能让我全身震颤。我又下意识往后退，然而只碰到油腻光滑的墙壁——早知就不老窝在这里了！要是墙壁粗糙些说不定还能爬上去……

来不及懊恼完毕，感觉下巴被一只手托住了。这只手十分肥硕粗大，毛也是硬的，甚至戳到了我的脸颊。借着微弱的光，我看清了他的面庞：这是一个猪头，脸上全是黑色的硬毛，面目阴森得可怕，眼神里似乎藏着尖刀，就要把我的喉管割断。他的上衣还沾着可怕的血迹，似乎并没有凝固。我吓得不轻，眼泪顿时涌出来。他甚至突然开始笑了——强颜凹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然而很明显就能看出他的笑容多么虚伪。
“不要怕，不要怕……嘻嘻。怎么，今天开饭比较早吓到了吗？”他另一只肥硕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头，似乎在安慰我。我不敢妄动，感觉脑袋几乎要在他两手的压迫下挤碎了。“快来看看今天有什么新菜吧！嘻嘻……”
他走过去，拿起食盆，端了过来。我才敢低下头去看，竟然，竟然——是一颗头颅！头颅的毛发凌乱，看上去是跟我年龄相仿的兽人，眼神已经黯淡无光，但眼睛瞪得老大，舌头伸出很长——显然是因为过于痛苦而伸出来的。从他脖子处的瘌来看，他显然是以一种极其痛苦的死法死去的。我吓得几乎不敢呼吸，眼神无助地从猪头和头颅之间游走……
猪头粗暴地拿起头颅，头颅上的肉已经被他大力的手掌捏得变形。“乖，快吃。来，张嘴，啊——”他挤出笑容将头颅缓缓送到我嘴边。我嗅到头颅上的酸臭味和血腥味，感受到了这颗头颅还散发着余温。难道是刚刚被斩下的？来不及思考这么多，下意识撇过头去，恐惧地瞥着那猪头。他的神色立刻阴暗了下来，让我觉得一阵恶寒。没来得及反应，他一下子就把我的脑袋扭过来，粗暴地把头颅塞进我的口中。“唔嗯——”这是他的右脸……我感受到头颅的右脸在触碰着我的舌头和齿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