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宽河窄巷(2)

他家在苏州河边上，沾了有名气的爸的福，在英国人的租界住着，小巷子走几步，隔岸是苏州河，掺和着泥水，一点儿不干净。
宋亚轩不记得黄浦江的水奔腾的方向，只记得从那儿追溯能到有高山大野的地方。
好漂亮！
可惜苏州河哪有黄浦江壮阔长脸。
他好想逆流而上去西南方瞧瞧，看看和阿拉大上海有什么不同。
1936年他虚岁十八，很讲究的爸只下了十八个菜馅儿的馄饨，就匆匆走了。
宋亚轩不爱吃肉，说起实话来是吃不上肉，瘦得比苏州河还飘零。

他家的信箱里的几本杂志全是爸订的，这几天全是日本人的消息占住了头版，看得他心头闷闷的，无端生出烦闷。
宋亚轩的妈是上海有名的大小姐，自从混乱以来家道沦落，跟了做编辑的爸。小时候擦雪花膏的手现在通通做了家务，以前穿的好漂亮的绣花袍子没上当铺，被宝贵在家里的橱窗积了灰。
东北和华北沦陷了。
十二月的时候，从陕北方遥遥传来了张与蒋的兵谏事件，宋亚轩推开阁楼灰蒙蒙的窗，望见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快乐地想，东北和华北要好起来了，天空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