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故事（一）(8)

明善没有办法选择相信，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相信了，耳边夹杂着破碎的话语——“师父武艺高强又心善，定能求得仙法，成为救世之人……”“诸弟子不可荒废修习，需精心养心，护青阳平安……”明善只觉得嘈杂的声音在脑中嗡嗡作响，有些生疼，他只想要逃走，仿佛只要离开了这里，一切就不曾发生。
“明善。”师父的声音透过人群穿进了明善脑中，拍散了其他的碎语。明善一惊，淤积在胸口的浊气溃散了，感觉酸楚在从七窍淌出，腿有些软，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四处的目光汇集了过来，他，走不掉了。
“明善，你过来。”
明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过去的，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其他人，更不敢看师父，能够陪伴他的只有脚下的青石、淡淡萦绕的雾气和慢慢后退的绒绒绿苔。

“师父，你……”明善哽咽中嗫嚅道。
“明善！”师父却不等明善说完，似是知道明善想说什么，“上来接剑吧。”
明善感觉自己笼罩在和蔼慈祥的目光中，茫茫之中看见点点光亮微小却烨熠，坠入师父手中，凝成了一柄修长的轻剑，悄然入鞘，缓缓飘到明善身前。
平平无奇的剑身藏在平平无奇的剑鞘之中，只有剑柄刻着铿锵有力的“道”字，剑首系着一簇小小的剑穗，宛若在诉说着自己的朴素和沉寂。明善用颤抖的双手托过长剑，很轻、也很柔和，就像在师父慈祥笑容中轻轻摇曳的白须一样。
“以后见到此剑就如同见到为师，剑庵中如若发生大事，执此剑可代我决断。”
此语一出，惊石如海，沉寂的剑庵刹那沸腾，明善站在世界的中心，被喧嚣的质疑层层包裹——“他不只是一个跛子吗，能做些什么……”“一个剑术不精的废物罢了，师父怎么看上他的……”“就因为会点棋术，讨得师父欢心而已……”也许，很快就要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