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泽沐雨 （古风兄妹微骨科）(8)

“你总是这么说，我自己是知道的。我已经下密旨召淮安王入京了，他是你表弟，只比你小一岁吧。”常泽看了看常濡，“没事的，他不会难为你的。只是以后……”，“我到现在还来宫里还能为了什么？”常濡眼里难得的涌起水光，“别哭。”常泽艰难地抬手，擦去常濡滑倒下巴的眼泪。
相对无言，过了一阵，常泽突然说：“你走吧。”，“我在陪皇兄一会。”，“不用了，快走。”，“皇兄……”，常泽见她迟迟不走，加大了声音：“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去？咳咳咳。”说着咳嗽起来，常濡见状，不敢再赖着，起身告退。“站住。你该叫我什么？”，“皇，皇……”，“不对不对！”常泽咳得更厉害了，“哥哥……”听见皇上咳嗽，已有宫人跑进来倒水，脚步声隐隐盖住了常濡的声音，但宫人都看到皇上像是舒了口气。
殿外大雪纷飞，其他殿早早灭了灯，只有皇上的寝宫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常濡披着裘衣，慢慢地像宫门走去，大雪很快把她的脚印盖住，好像从没人从那儿走过。
嘉元五年的冬天，年轻的皇帝驾崩。淮安王受命登基。
长公主最后一次回长乐宫，收拾好了自己还可能用到的所有东西，其他的嘱咐宫人该扔的就扔了。临走时，她看着一堆像是做糕点的用具想了很久，想着当年找齐不容易，还是拿走了。或许等秋天桂花开了，桂花糕还是和往年一个味儿。

不久长乐宫住了新人，宫人也换了一批。花园的桂花树在秋天还是开得耀眼。以前，康乐公主觉得这棵桂花树的花做得糕点最好，现在发现桂花糕其实都一个味道。池塘边的凉亭，夕阳下的宫墙，内库里的风筝，都黯然失色。自你走后，皇宫已不在是要回去的地方。
斯人归去川湖，城郭依旧如故。
多年后，康乐长公主去郊外的寺庙祈福。山上的桃花开得烂漫，很多年轻人来此游玩。落花满地，有腰系宫绦的少年捡起掉在地上的《西厢记》，抖落上面的桃花，去追赶因害羞而跑远了的少女。长公主离开驸马和孩子，独自走上一片高地，望向远处的皇陵。
“哥哥，那是皇陵吗？我也会埋在那吗？”，“不是，公主有自己的地方的。”
比起当年，皇陵里明楼又多了一座。风吹乱了发簪的流苏，长公主理了理鬓边桂花的花瓣，转过身去。
桃花满山，一如那时目光灼灼。你走后我也过得很好，只是从此山川皆似你眉目。回首无关风月情深处，我看得见来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