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承雨雨微凉
“扶我再去亭下坐坐吧,那是当年我与他初见的地方。”雨水湿了她衣裳,她亦不是当年模样,泪眼婆娑道:“这一世,你我皆是情忠托付错了,只愿你今后觅得良人,待她如待我这般好便足矣。”那双目空洞无神,痴痴的望着远方,又吃力的小声呢喃:“盼只盼下一世我也能投对情,嫁对郎,去他的家世显赫,不过是囚人的枷锁罢了,呵,枷锁罢了……”未走三两步便一个踉跄倒地,不省人事了。雨水打在她的脸颊上,与泪水汇成一股,润了满地杏花,格外凄凉。
那年 阳春四月,杏花开的正好,风也微凉。碧波亭下,琴曲悠长,伴着高山流水,款款风光。
“姑娘,多有冒犯,小生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日夜赶路舟车劳顿,可否在你这凉亭下休息片刻,呃,只消片刻……”
“这碧波亭又并非我一人所有,要休便休罢,歇好快走了便是!”姑娘仿佛是被人扰了兴致,眉头微蹙,清泉映着桃花粉面,虽是微怒,却更美了几分。说罢,便又弹起了曲子。
“啊呀,碧波亭,好名字,与姑娘这琴声一般美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书生似是并未察觉到什么。说着便将身走来,抄起衣襟擦拭了一张石凳,俯身坐下。
琴声未停,却急促了许多。
“姑娘可是带了情绪?”那小生微微正了身,一字一顿,严肃道:“这‘青云调’应是缓中带促,姑娘促促而弹,似是坏了这曲的意境,可否是在下有所冒犯?”
兀的,曲停了。
她一愣,红酥手顿了半刻,搭在琴上,仿佛是被人看穿了内心,“哦?公子竟懂得此曲?”
原来这姑娘以为,过路的便只是一介穷酸书生,粗鄙不堪,且不以为然。但似是被这番解读惊到,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迎面坐着的,是一白衣俊郎,身姿挺拔,手里摇着折扇,剑眉星目,红唇皓齿。两鬓各是一绺长发,随风微微飘摇,笑里略带暖意。
“小生复姓东里,字成泱,单名一个阳字,兰陵人士,进京赶考,路遇姑娘,这厢有礼了。”说着,拢起折扇,便站起身来。
“小女子林疋楚姓,云轩作名。正是这京城人许,今日里得家父准许,在这亭下游玩。公子坐下便是。”
四月的天,太阳亦是暖暖的,映在人脸上,伴着微风,夹带一丝凉爽。鸟鸣啁啾,四目相对两无言。
“青云调……”
半晌,两人都想起了什么似的,几乎同时说出了口。
“姑娘先说……”
“公子无需多礼,叫我云轩就好,小女子只是疑惑,青云调曲法高深,且鲜为人知,识得此曲的人少之又少。公子如何略听便知?”说着。她便收了琴瑟,靠在一旁。
“啊,早年家父曾收藏过一本《青云谱》,在下幼年也曾研读此书,说来也巧,这谱儿的作者与姑娘一个姓氏,楚氏,楚荆澜。呃……姑娘是否认得……”
“不,不认得,小女子手法拙劣,污了此曲。只是平日里喜欢琴棋书画,略略研究罢了。”
云轩眼神微有躲闪,语气也带着迟钝,石桌下的手紧紧攥着衣袂,忽而又立马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