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孤独的鱼(2)

其实我原来也不孤独，甚至有段时间还觉得吵闹。自从家里多了一个两脚兽幼崽，整天咿咿呀呀个没完，但可恶的是我居然能盯着他看一整天。可恶，他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我的眼睛就是离不开他。白天，他有时候睡得很香，有时候认真的玩着玩具，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哭了，看起来特别委屈，有时候又不知道为什么笑了。有天下午他直愣愣地盯着我，突然咿咿呀呀地说起话来，又咯咯地笑起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快乐，但那份快乐就像光一样传播。我摆着尾巴，在玻璃房里面和他一起快乐。晚上男主人便回来了，和女主人一起在橘色灯光笼罩的厨房里吃饭。有一天还煞有介事的准备了蜡烛和红酒，我想原来人类都是这般浪漫的吗？我找来了心爱的它，把食物摆在贝壳上邀请它共进晚餐，虽然我没有温度，但我也会浪漫一把。
没有两脚兽幼崽之前，我的主人们会紧紧依偎在沙发上，要么看书、要么看电视、要么轻言细语的聊着什么。有了他之后，房子里开始变得吵闹起来，他们会交给他a、b、c、d还会和他一起玩。我和它看着玻璃房外的他们。想着此生不过如此，有我们的家，有温暖的爱。可是后来，厨房的灯亮起的次数越发的少，整个房子都暗了下去。

过了些日子，男主人便很少逗弄内个吵闹的幼崽，也很少记得给我们喂食、换水。这个房子变得越来越安静，只有偶尔爆发的争执声。“钱”、“孩子”……什么都可以成为争执的理由，吵闹的两脚兽幼崽也总是见不到他的身影，要么在姥姥家，要么在奶奶。好吧，我承认我竟然开始怀念起他的吵闹。后来，男主人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来都会爆发一场争执。我不知道在遇见他们之前他们有没有爱，但我知道在遇见他们后的那么一段时间他们是有爱的，可此刻爱已消失。没有人记得玻璃房里的我们，水愈发浑浊。我的朋友死了，我的对手也死了，我的它也死了。我很伤心，但我没有内个称之为“眼泪”的东西。我不会哭，可是我觉得我的心少了些什么。
后来就只剩下我了，甚至都找不到我的影子陪我。一天下午，女主人看向了我，她可能意识到我的玻璃房已经很久没有换水了。她先是坐在我的玻璃房前，看着我，又好像不是在看我。她的眼神没有焦距仿佛在回想着什么，她的眼睛里有些笑意，但很快泪水盈满了眼眶。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一滴泪掉进了我的玻璃房，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那个称之为“眼泪”的东西，原来又咸又苦又涩。在那之后，我便很少再看见他们了，窗外的霓虹灯亮了又灭，窗沿上的小麻雀也许久没来叽叽喳喳，没有人和我比赛吐泡泡，我甚至连自己的影子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