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荡（1）(3)

“客家，在做什么呢？”外人称她们为客，自己则为主人。
女人看见她就像没看见一般，想要侧身离去，却被柳拜石拦下，只能陪着笑脸：“不过都是些阴私，要是打扰姑娘的心情就不好了。”
“哦，我的心情看上去如何？”柳拜石的心情可谓相当之差，这条街上的人见了恐怕都以为是来抓奸的。
女人只是陪笑，看样子并不敢乱说什么。
“你失魂落魄成这样，不会被男人骗了吧？”
听到这话，女人却十分冷静：“他们又何必骗我，只需要把钱放在手上，还有什么得不到？而且……”这个‘而且’还没有说完，她的表情就像自己苦求不得的东西被别人轻易得到般狰狞。
天下苦命人众多，谁能不苦呢？
“要是缺钱，我这里倒有个好活。”她走近女人，小声说了这句话。
“我不替人做私活。”
“再不做私活恐怕人就活不下去了，这样笑贫不笑娼的时代，你身为其中一员就没有一点自觉吗？”
女人一时间无话可说，原先那层薄弱的防御被轻易卸除，如同小孩子一时闹脾气，转脸笑着问她有什么事。
柳拜石只问她家中是否有纸笔。
“纸笔没有，不过可以借。”女人家隔壁住着个书生，考了七八年也不成事，只能在各处做工，听上去就很可怜。读书人大抵如此，除了书就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活计，等真要养活自己时又不得不另学，前面那些时间真都白费了。

向那书生借了纸笔，柳拜石思虑片刻于纸上写下一首诗：“是日景赤赤绯绯，拒我影窃窃谁谁。无明月云过天晴，俯仰立如换唐颓。”写好后，她将纸叠好放在信封内，让女人前往扬州宿寄馆：“只要说此信是交给诗竹，柳拜石寄，银钱多少你就自己思量吧。”
“可这路上的费用……”
“自然是我付给你。”说着，她将一个小袋放在女人手中，“这里不多不少正好是到达扬州所需路费，另加一些食费。”
这些都是她一早起来预想到的事情，主要目的也不是真为了寄这封信。信就算不送到也没事，送到了就权当一番慰藉。
女人点头，急忙整理包裹准备上路。这或许是她此生最轻松的活，对比之前的遭遇，可谓奇迹。
柳拜石先她一步离开，打算再找个人送信。反正这地方人员流动频繁，做的都是人情买卖，因此也没几个真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