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笙不换（三）(6)

而成功让林启凯破译沈巍这个小动作的人，正是那位想到‘看云’这个名字的少年。经年旧事，不知那人如今还好吗？
车子转了个弯，前方就是巡捕房。
林家的司机也许是急主子所急，脚下没了准头，偏偏在这个最后一个转弯里猛踩油门，把前面的车追了尾。
紧急刹车后，两位带着白手套的司机立刻下车查看。两方第一打量的不是自家车辆是否损坏严重，而是对方的行头和车子里的乘客。
林家的司机也算有点见识，更何况上海滩有那家人会认不出各种使馆车辆的标志。人低一头，理亏一分。司机快速汇报了几句，林启凯点点头，准备下车亲自去道歉。
这个节骨眼神，他可不想再惹了任何和租界有关的人。更何况是法租界。
林启凯刚要推车门，沈巍拦住了他。
“我去吧，我比你方便。”
沈巍明面上的意思是想拦着林启凯这个真秀才。这趟浑水他一个人趟，万不得已之前，不能把林启凯也拉下水。其实他心里真正想着的，是赶紧找个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毕竟今日危急关头，总不能心里总是想着想乱七八糟的事。

林启凯没想沈巍这么不把自己当兄弟，正要发作，只看沈巍已经下了车向对面走去。
这条路是繁华又热闹的主干道。林启凯坐在车里，根本听不到沈巍和车里的人说什么。当他看到沈巍走近那辆车时的反应，林启凯心中大喊不好。他们恐怕冲撞了什么得罪不起的人物。
在车里坐立不安的林启凯所见，十几米开外的情况十分不妙。他看到沈巍站在车窗外发愣。前车安安静静，一丁点动静也没有，这说明车内的人一直安静坐着，甚至可能连个正脸都没有扭过头‘施舍’给肇事者。
更让林启凯着急的是，他很快看到身姿高挑挺拔的沈巍，少见地微微低下头。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令人难堪的话，让沈巍的脸都红了大半。那个样子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接受老师的训话。
‘糟了，肯定是是秀才遇见兵。’林启凯作势就要去替他解围。岂料他刚刚走下车，就见车窗内伸出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将沈巍低下的头轻轻抬起。车内人似乎说了什么，沈巍听了垂在身侧的手掌握拳似乎在隐忍着。
林启凯三两步走上前，听到了半句，“......就这样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欠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