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科幻小说】闪耀（上)(19)

那时候，在文昌的海边，在盛开的凤凰花飘落的铜鼓岭上，他向孙诗宁表白，并定下了“去世界尽头的海”的约定。那片火红的记忆如今仍历历在目。从那以后，每当设计遇到困难，实验遇到失败，或立项评审会上被骂得狗血淋头，他都会躲进那片记忆里，躲到凤凰花树下，和孙诗宁再度双手紧握，再度找回支撑自己的力量。
自己的初心，就是来自这样动漫一样的、新海诚式的浪漫约定吗？
自己的初心，有多少成分是理性的思考，又有多少成分是被浪漫冲昏头脑的妄想呢？
自己的初心，难道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青春故事的男主角吗？
这一切困厄，自己又能去责怪谁呢？！
祁风扬感到自己双手在颤抖，心脏在颤抖，强烈的痛苦像黑洞的引力一样将他的整个身子向心撕扯着，挤压着，他蜷缩着蹲在了地上。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在实验室的外墙上，祁风扬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拆”字。字用红漆写成，宛如滴血。在墙角还有好几桶油漆，几个工人正蹲在马路对面抽烟。看到这，祁风扬感到胸口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他快步冲到那堵墙前面，抓起刷子，闪电般地在“拆”前面写了一个“不”字。

“哎！你干嘛！”一个工人叫嚷着跑了过来。
祁风扬丢下刷子，冲天喊道：“人艰不拆啊！”
喊罢，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眼泪不由自主地漫上了眼眶。在泪光中，星空颤抖着变形，化作无数闪烁的眼睛。在这晶莹的目光里，他内心的波澜渐渐平息了。他知道，无论命运如何困厄，自己如何懊悔，都只是这颗灰尘般渺小的星球上的发生的灰尘般琐碎的事情。永恒的星辰将永远注视着他，等待着，期待他的到来。 
他唯有永不停步。
4 世界尽头的海【事故发生后38小时，旧金山】
第二天中午，祁风扬从宿醉中醒来。
周围一片死寂。
他环顾四周，马路上没有一个人，没有一辆车。他站起身来走了两圈，才隐约听到一点说话声。他顺着声音走进酒吧，只见里面坐满了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电视里有一个人在激动地说着什么。
“……是的，我们六小时前才接到这个消息……”
说话的是马丁尼兹。他一夜没睡，显得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