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梦(3)

“嘻”的一声轻笑，在他的前方响起，定睛一看，声音的源头有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正半抬着自己的手。那是，刚才触摸我心脏的手吗？他对着自己比划了起来。伴随着陷入回忆的状态，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胸膛。那时没能注意到的感觉一齐涌了上来。甜蜜，温馨，比什么肉汤、被褥能给予的最多都要多得多。想要，他想要更多，他需要有这种感觉来让自己前行。当意识回归现实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再也离不开那只手了。
给我……给我！他仿佛看见了食物的饿狼，莽撞地朝着人影扑了过去，然而却扑了个空。“这么饥渴看什么呀？很吓人的。”人影一边躲闪着，和他保持着距离，一边又不会逃的太远，偶尔还会顺手再触碰几次他的心脏，而这些触碰，更是令他欲罢不能。
然而，他不会满足于这种状况，他想要更多，于是，在某一次接触中，他故意卖出一个破绽，然后回身抓住了人影的那只手。终于啊。他叹了口气。下一秒，那人影正对着他，缓缓地抽走了手，然后握住了迷雾中正显现出来的，另一个什么东西。于此同时，两对嫌弃的目光直直地刺穿了他的身躯。
有好一会，他被钉在了地上，而回过神来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空虚。
寂寥。
恐惧。

绝望。
迷茫与寒冷这种东西，反倒无所谓了。
流水声又响起，但他已经没有去追寻的欲望，而前行的道路，比起先前也更是不可能找回了。他现在只想静静地躺在原地，就这样，等待身体自己停止运作。连自杀的欲望都没有了。 
是什么，温热地淌过自己的脸颊？
是泪水，正在带走自己最后的余温。
他翻过身，而身旁正好是条小溪。原来，就是在这。他的手臂突然如同提线木偶般动了起来，没有做别的什么，就是机械地捧起水往自己这泼。他一边贪婪地啜饮着，一边让溪水清洗他的脸庞。过了好久，他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望向溪水中的倒影，那里面自己假面般的脸正在一块块地碎开、剥落，而那下面，正显现出他真正的肌肤，如同新生儿一样娇嫩、光滑的肌肤。
拧掉水龙头，他最后一眼望了望镜中的自己，回到床上，拉起了被子，投向了下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