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涌悲歌 序章(3)

然而，一年过去了，"蓝图号"就像被吸进了时光的另一头一样，再也不曾出现在村民的视野里。
村民们不得不承认，"蓝图号"和它的船员们，大约的确是死了。
即便这时，村子里仍有两个人不相信船员们的死讯。
一个是年迈的村长。他总是会用斩钉截铁的言辞和近乎癫狂的神态回应每个试图说服他的人，并搬出自己那套没人能听懂的星盘命理学理论把他们驳得哑口无言。没有村长的同意，村民只能自发拿出船员们的遗物，为他们建了一座衣冠冢。
村长得知这件事后，气得暴跳如雷，坚称这么做是对勇士们的侮辱，在村民几经劝阻之下，才遏制住拿铲子去拆掉衣冠冢的冲动。一个月不到，他就发疯死掉了。人们把他葬在蓝图号的英雄们边上，以纪念他为村子发展所做的贡献。
另一个不相信船员们已死的便是那位年轻人。不过与其说是不相信，倒不如说他也相信船确实已经沉没，只不过船员却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生活在海洋里：
那里有巨大的上古时代神殿、大理石筑成的宫殿。五彩斑斓的珊瑚与贝壳铺满了每一条街道。在阳光支配不到的深处，闪耀着荧光的水母组成了他们自己的天空。

所有人都睡在巨大的贝壳中，用长出来的鳃呼吸。那里的生活平静、安宁，每个人都永葆青春、长生不老。那里也不再会有歉收和饥饿，每个人的身边还能围绕着数不尽的鱼虾!它们并不会从你身边跑开，而是像一群小孩子一样不知畏惧、充满好奇。这是一幅多么诱人的景象啊!
可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身边的村民时，得到的只有讥讽、冷眼或是无情的嘲笑。有一次甚至是绝情的辱骂：
“滚开，没爹娘的狗杂种!带着你的白日梦到海里找他们去吧！”
自此之后，年轻人再也没跟村民提过“蓝图号”的船员们和神秘的海底。
“这些可悲的愚民，只有当看见时，他们才会去选择相信;而我却会因为相信，而看见他们永远看不见的东西!”
“我一定会证明给他们看!”
他第一次听到“塞壬”这个词，是在自己七岁那年。那时候，自己的父亲还活着。这是他对父亲仅存的一段记忆。
小时候，他没有名字。他的父母不识字，只是用“儿子”来称呼他。父亲是一名真正的水手，他曾在过去漫长的航程中见到了许多风景奇观，也听闻了各种故事传说。为了哄孩子睡觉，他便会在夜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讲述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