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在桥上(2)

我又疑惑地问：“大塘口在哪儿啊？”
“在老街那边——”他的声音沉了下来，陷入了回忆，“那还是81年的时候水涨得也凶，你爸爸才十一岁没得撒子印象，那水哦——对对直直冲垮了你二姨婆的猪圈，大桥边的黄桷树颠颠儿都淹没得了。那时候，我和你二姑婆两个跑去捡河柴，大水一个浪子打起来，差点把我们两个都卷起跑了！”
爷爷说起来有些心有余悸，又继续说道：“那个河边撒子都有，彩电呀、冰箱呀、汽车呀，死的猪儿、牛儿、羊儿，还有上游冲下来的水大棒，我们两个看到起也怕，捡起柴就往屋头走。”
我有些不解：“河边这么危险，还去捡柴，你和姑婆胆子还大耶！那些柴拖回去烧吗？”
爷爷咳嗽一声，继续回答说：“不是的，那时候下了很多天的雨了，我们老屋，就是那个梁梁上头呀——你晓得撒？房梁遭泡垮了，又——没得钱买材料，只有个人拖柴回来修撒！”
我接着问：“那我们家过了多久才好点了啊？”
爷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悠远：“你爸爸和嬢嬢都大点了，上了高中才好点。那会儿，我在东风厂的船上上班，我是老木匠嘛——我就帮着做做木匠活路儿，一个月都有七八十哦！”

我打趣道：“我听爸爸说，爷爷你第一个月拿到的工资，就给嬢嬢和爸爸两个人买了十几块钱的“名牌”手表，遭婆婆说了好久！”
爷爷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婆婆就是嘴巴爱说人，不怕得哦！”
我笑着说：“现在还是好了很多了，也不用担心房梁垮了淋雨受罪，电梯房多方便的！”
他轻声说道：“81年到现在快四十年了，今年这河水涨得快哦——东风厂医院都遭淹了。”
“那河边的人都撤起走没得呀？”我随即问。
“河边都没得撒子人住了，走的走，搬的搬，死的死，连东风厂也拆了——唐家沱没得这么闹热了——”电话里的爷爷说话有一些莫名的伤感。
我只听见爷爷喃喃道：“这个大水四十年难得一遇——你有时间就下来看一下嘛！”
我紧了紧鼻子，轻松地说道：“要的呀，明天我就和嬢嬢一起下来——婆婆捏的圆子我老早就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