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一发完）(6)

慕容黎看着眼前的人，眸子暗了暗，略带歉意朝他躬了躬身：“大人见笑了，在下初醒，意识尚有些模糊，竟是将你认成了王上，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慕容黎说话从来滴水不漏，即便是闹了笑话，也能被他一语化解，举手投足，皆不失礼。
他说这话的时候，执明正想抬手扶着慕容黎坐起，却被慕容黎不着痕迹的闪躲开来，兀自坐好，才朝执明欠身道歉，执明的手僵在那，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慕容黎的话，他想说，阿黎，你没有认错，是我，我是执明。慕容黎，我是那个被你亲手拉近乱世的执明。要这么答他吗？执明不敢，他见过慕容黎无法接受向煦台的消失骤然晕倒，他不知道，现在的慕容黎，能不能接受眼前这个他一口一个大人的人，正是他总喊着的执明王。
阿黎，你的眼中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无妨，慕容国主好生歇息，既然醒了，我再唤太医来给国主瞧瞧。”执明收了手，又换回平时那副对着满朝文武的威严模样，五年光阴，他早习惯了以这姿态示人，那个混吃等死只想着做个安安稳稳守成之君的执明，早被他藏进了记忆深处，非伤情不能怀念，非必要绝不提及。

慕容黎摆了摆手，“大人莫要再叫我国主了，如今的瑶光，百姓和乐事事太平”慕容黎低头莞尔，一颦一笑还是一如往昔，美的不可方物“卸了国主的担子，乐得清闲。”
我啊，还是想做天权的兰台令，天权有向煦台，有执明。
这话自然是不曾说出口的，只是他不说，又怎会有人知道呢？
“那，天色不早了，若是...若是慕容先生还有何处不适，只管将召太医来，本..我就先走了。”执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这样一句话挤出来的，慕容先生，他从未叫过慕容黎先生，第一次见面，匆匆一瞥，翩若惊鸿，第二次，便将他迎进了王宫，嫌他名字拗口，唤他阿离。再后来，生疏了，唤他慕容国主。
执明从慕容黎房中走了出来，遣走了身边的侍从，一个人走着，不觉间，行到了水榭边，月光洒在池子里，粼粼波光，好似那亭台水榭，有那么一个红衣公子坐在那，指尖拂过他手中的竹萧，玉指纤纤，好不妙哉。他站着的地方，可不就是当年痴痴望着慕容黎的地方吗？
他转过身，身后是一片焦土。向煦台没了，一场大火，烧个精光。那火势汹涌，像是要把自己吞了进去，当年气急，一壶烈酒，灼尽万千愁绪，执明苦笑，既然烧了，为何还要留下一地焦黑，终究是舍不得的，慕容黎待过的痕迹，他一点都不舍得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