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 命 前 夜(3)

也许弯刀做到了，掏出了很多的东西，在寒冷的日子里，散发些许蒸汽与腥臭的东西，可惜都被那厚实粗糙的衣服兜起来了。让人活着的时候的很不舒服的粗布麻衣，却让人死的很体面，只把一些涌出的血放了出来，图撒到墙上，表明仪式业已结束。最后的一个瘦小的人已经奔跑了起来，从死奔向生，与死神的擦肩而过，死神有意要放过他。但屠夫的意思是“不行”那只羔羊被弯刀栏了下来，弯刀拦在了他的右胳膊上，被打碎的骨头扎进皮肉，哀嚎声扎进了每个人的耳朵，第二刀在了只能耷拉着的胳膊上，白色的筋牵着粉色的肉还在乱跳，已经不知道跳到骨茬上会不会再有痛了，连着碎骨的肉，从瘫坐的身上被削了下来，然后又是一刀才将最后的皮肉砸断，血铺满了他身下的地面，剧痛让他昏死过去。屠夫也许是为了让自己的称号实至名归，或者仅仅只是兴趣，拖着那身体走向被血液洒满的墙壁，脱出一条血染的痕迹，在血痕的终点，是被屠夫搀扶站里起来，缺了一个胳膊的身体。
屠夫从后面把手伸进黑灰色的头发，五指用力一握，那枯槁发白的面容似乎就长在屠夫的手上，同时屠夫右脚后退半步，身体跟着双腿打斜，腰部发力，整个身体一转，右手带着那张面孔重重的砸向墙面，一次、两次、三次，那张早已无力反抗世界的面孔，像熟透的李子一样，从最高的树枝上掉到地面，汁水四溅，从原来应该是鼻梁骨的地方，流出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裹挟着深红的血腥，经过被撕成兔子嘴一样的上唇，冲刷出在牙床中的，发黄的牙齿碎片，又从嘴里溜了出来，从一只耷拉在下巴旁边的眼睛的旁边，粘涎一般垂到地上，本应是眼睛的地方却只留下一个残破的黑窟窿，黑窟窿往上边是被血红浸染过的一片片纯白的死亡，一丝丝粉嫩的鱼肠在纯白死亡的缝隙中似有似无。

屠夫离开了，带着他身后多出的三个死相惨烈的幽灵，它们在等待，等待着，等待这屠夫的躯体化为砂土，屠夫的灵魂来到它们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