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与锦衣卫】(2)
她在榻上病怏怏地,面无血色,伤口一阵一阵地紧着发痛。
她也不想哭的,只是太疼了,终归还是不争气地落了泪。
“娘娘有什么事,吩咐微臣就是了。”
她听他在外头瓮声瓮气地说着。
心里总归是有几分自嘲的。
又道这个皇帝不管她已这幅模样,还要派个人前来监视。
更不消说,还是个锦衣卫。
指个男人来看管她这个不受宠的妃子,是想膈应谁?
她心里有团火,如何也浇不灭。
“你进来。”
她细细听着外头磨人的寂静,猜想着应当是那人在踌躇。
半晌,人总归是进来了。
“娘娘有什么吩咐?”
“陪我说说话吧。”
或许是不曾料到她这么平静,或许是以为又会有一番鸡飞狗跳的场面。
他先是一愣,转而立得近了些。
“娘娘想听什么?”
“叫什么名字?”
“苏长夜。”
长夜漫漫,何其远。
“多大了?什么官阶?”
“十九,北镇抚司副千户。”
年少有为。
“家中父母康健?”
“父母…早亡。”
同是个命苦的。
终究是有些拘束,可这话到底是不咸不淡地聊开了。
临了,他见她乏了,躬身告退。
走两步,又折回来。
“娘娘心思纯善,却恐旁人生口舌。”
她见他细长的手指张开,掌上工工整整,叠好了躺着一物。
便是她上次塞给他擦眼泪的帕子了。
他见她不接,将东西搁在案上。
她只心内一顿,转瞬却又不以为然。
生口舌又如何?
她,不怕。
白段绫也是之后才认识到,“不怕”这两个字,是需要多少资本才有底气说出口的。
阖府上下三百七十二口人,脑袋悉数落了地,像开瓤的西瓜流出丰盈的汁水淌成小溪。
“朕真是太纵容你了!”
她以为这下他总该成全她一个死罪了吧,可雷霆过后,他却一个旨意将她丢入景阳宫去了。
“这下再也见不到皇上,只恐这位娘娘又要寻死觅活的了…”
这是她亲耳从碎嘴的宫女口中听到的话。
她掩在墙后,扯着帕子,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