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蔫黄的灯依旧幽幽地飘着,我含着一口烟,灼着上颚,辛辣刺鼻。
“回家吧。”
我含混地从牙缝呲出气,白雾撩拨着鼻尖,挑起心底一阵阵寒意。半晌,我仍执拗地杵在原地,背对他,任由黏连的雪粒刮蹭脸颊。疼得像小时候眼前纷飞的石子,胡乱撞到脸上。我半抬起眼皮子,他的灯老了,打在他的老脸上忽闪忽闪的。他站在对面忽然颤了颤,仿佛很冷一般拉下脸皮,褶子挤到一起,像在脸上裂开十几道口子。
啧。又老又丑
他背过身去,没再说话。风也停步了,扶正他摇摇欲坠的四耳帽。那个背影,好似小时候见到的电线杆一般歪斜、残破。我像是等到了我要的结果般,有些欣喜,但心口闷着,带着意味不明的怒气。对峙半晌,无言。我扯起两条腿,僵硬地转过身,雪花落到鼻尖上,很凉。
“啊,洋子,啊对,那个,爸爸错了,对……”
像是极费劲一般才从喉咙挤出,杂着呜咽和辨别不出的音节,吞下了呼之欲出的声音,简直像顽固多年的老痰一样哽在喉头,无用且致命。男人踌躇了一会儿,脚下的雪被挤压碾磨,终究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脚印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