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日出,乳白光晕缠着圆圆的橘黄,就在那一簇簇棉花里探出头,橘黄带着赤红的流心,倾洒了一地。青松抖着青衣,等薄雾赶来赴会。
我又在梦里走过了世间,好多好多门,就是没有家门。
宝宝一觉睡到大天亮,快快睡,快快睡。妈妈拍着我的背,唱的很小声,很好听。我总是吸着鼻子,看着妈妈直瞪眼,可是妈妈不知道,每一次都不知道,手还在背上拍着,眼已经眯起来了。睡不着,就数妈妈小小的鼾声,一声两声;数爸爸抽旱烟袋,咔哒咔哒;听松树说话,唧唧喳喳。眼睛合起来的时候,天上就会挂满星星,有妈妈身上的红色,被子上的绿色,墙上的黑色,还有好多好多吧。然后又开始数着星星,还没数完就天亮了,妈妈突然就出现在院子里了。晚上叫着的都睡了,睡了的也都起来了。这中间又只剩我一个了,不睡也不醒,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走。连妈妈都不会知道。
我在世间广阔中孤独,还给大地昨天的喜怒和烦忧。穿过遍野的草浪,趟过见底的清流,等到金黄流淌在大地上的时候,我仍不知道我在哪。
我在问沿途的旅人:我在找一个方向,回家的方向。
落脚,茶馆打着灯,暗过云身后的昏黄,我叫上一壶茶,一碗一碗地往下灌,让滚烫的茶赶走舌底的苦,填满胃里的寂寞,也赶走了茶香。喝着,泪忽地坠下,跳进茶碗里,漾开一朵花。像家门旁河边的野花。我没来由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