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相逢(6)

“我十一岁时开始照顾他们，算起来有六年了，记得他们那会儿才三四岁……收养他们的原因主要是家族衰落——对了，还没跟你说——我们算是属于一个家族吧，虽说并不显贵，甚至连破落贵族都称不上，可家族的的确确挺古老的。家族衰落的原因就多了，最主要的是内斗，他们两个——不，应该说‘我们三个’，我们三个的父辈丧生于这次内斗中，可能家族里只剩我们三个了。所以，可能你会笑我，不过……复兴家族的任务，差不多就是我的了，不管我是否愿意。更具体的……如果你希望了解的话，以后可以继续问我。
“那么……我能问问你的过去吗，奥莉维娅?”
那天他们走了很久，谈了很久。他们发现对方的经历有几分像自己。他们似乎都在太轻的年纪背负了太重的责任，比如家族，又比如神谕和全村人的性命。
奥莉维娅不知道的是，加布里埃尔在眸光转黯的那一瞬，想了很多。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最能迷惑人的，往往不是完全的虚假，而是部分的真实。
第二个是：或许，他不需要在她身上落刀了。
第三个则是：是不需要，亦或只是不想？
后来的念头被第三个搅乱了。如果让他想下去，大概会是：如果最后我们赢了，她会愿意留下来吗？

之后的几天，加布里埃尔和奥莉维娅依旧散步与谈话，但谈话的内容不再只是分析文献了，更多的——是关于彼此，例如奥莉维娅旅途上的趣事，或是加布里埃尔家族的历史。
在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那天，刚刚被休伯特送回家的梅琳娜看到奥莉维娅被加布里埃尔送回家。于是她等到加布里埃尔走远后，叫住了奥莉维娅。
“奥莉维娅？唔，你已经确定加布里埃尔不是狼人了吗？”
还没有。奥莉维娅想。
可是她回答：“对啊。”
“怎么证明呢？”
无以为证。
可是她回答：“如果他是狼人，要杀我早就动手了啊——我是说，他不用等到月圆之夜——我不是手里攥着人命的强神，真要杀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又何必等这么久？”
她顿了一顿，微笑着看向眼前的金发少女：“话说回来，梅琳娜，你已经确定威廉先生不是狼人了吗？”
“诶？！”
梅琳娜愣了一下，面颊飞红。直到奥莉维娅把自己的屋门“咔哒”一下落锁，梅琳娜才回过神来。
此时的奥莉维娅却是望着“奥丁之眼”发怔。准确地说，她在回忆与加布里埃尔的谈话，回想他的声音和面容，也推敲着那个问题：“你已经确定加布里埃尔不是狼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