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阶试炼】我的朋友，浅斟低流忘浮名(3)

那时候，我很喜欢她。
青 年春天，我踩着泥土的芬芳，嘴里嘟囔着“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走在一片春色之中。我问她，春天会变吗？她沉默不语，她也答不上来。每个人都是会变的，这世界上不存在不变的东西。
我说苏轼在《赤壁赋》里那一套说辞，放到现在，很浪漫。
看看这迷离的春天，有江南，有诗词，有梦。万物待发，生机盎然，百花争艳。这才是春嘛。她没有理我，顾自走到一朵小花面前，轻轻搬开它的待放的花苞。春风吹拂，它们在风中摇曳舞姿。
当年她种下的那粒种子，如今已经有好几米高了。我调侃道：“它可真能长啊，想当初，它还只是在土壤底下的种子。”
是啊，想当年。
夏天，我没有再去荷塘旁边摘莲花，曾经的荷塘已经不见了。那上面用土高高隆起，浇上沥青，成了道路。夜晚，道路上的灯光射下来，似乎在为葬在这片土地之下的青莲默哀。我问她，你感慨吗？

她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是波澜不惊。
我撇了撇嘴说：真无情。
她说：我不无情，那谁无情？
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在夜色中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沉默不语。
我走到树下，我说再演奏一次如何？她点了点头，站在树上，继续舞动着双手，指挥着树上的蝉跟着她的节奏，叫唤着夏天的声音。
秋天，我没有去枫树底下，我去了银杏树下。满世界的金黄银杏，美不胜收。我问为什么每次我见到黄色银杏叶会觉得如此悲哀寂寥啊？
她拉着我站在银杏树下，一片片银杏落在我的肩头，仿佛在对我说：我有故事，你愿意听吗？
我点了点头，可是它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是一片又一片的落在我肩头，落在我手上，落在冰冷的地上。我看着她，她知道为什么，可她也没有说。但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怜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眼睛里投射出这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