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三）(2)

林牧拿着药水有点茫然，他捏捏药水瓶坐回沙发，拧开盖子，仰面朝上，左手扒开眼睑，右手慢慢把瓶头伸进眼睛，迅速点进去，几乎同时，眼睑闭上了，药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苦涩。林牧认命的窝进沙发里，闷闷的叹了口气。
窝了会，重新坐直，仰头再扒住眼睑，这次他把药瓶抬高，固定好姿势使劲一挤，啪嗒一滴直接滴到了脸上，“kao！”林牧强忍住骂脏话的冲动，把药瓶立在手心端到放到眼前，暗戳戳的盯着瓶子说：“小瓶子我告诉你，要是再让药水滴不进我的眼睛，我就扔了你！”说完气鼓鼓的作势要丢，“害怕了吗？听话了吗？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表现哦~”
说罢拧开瓶盖，突然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他抬头扫了眼大厅。临近开学，大厅里多是家长和孩子，只有几个人零零散散坐着，林牧有点紧张，他本就对所有针对身体的检查感到抗拒，消毒水的味道总能勾起童年就医的不愉快经历，而那种慢慢被人拆穿暴露腐败内核的过程，更加痛苦。而且，林牧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同龄人了，他有些不知所措。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扫视一圈并无异常后，他重新闭眼抬头举起拧开的药瓶。

“你好，需要帮忙吗？”林牧的手第三次撑开眼睑，“要我帮你滴吗？”药水瓶重新悬回眼球上方，“你这样是滴不进去的，我帮你弄。”啪嗒，药水滴入眼球，眼睑迅速闭合，突如其来的刺激激发出双侧的眼泪，林牧仰头伸手一动不动，生怕一不小心让好不容易滴进的药水滑出眼睑。
就这样，一只手轻轻托住了他的头，缓慢有力的引导他躺靠在沙发上，林牧想睁眼看看是谁，但又担心眼里的药水，担心药水也就只能顺从的就势倚靠。“别动”，是个男孩子，林牧感到有人坐到他旁边，扒开他的另一只眼，迅速点进药水然后关合，在泪眼朦胧里，林牧只看到一只骨骼明显的手，闻到一阵干净的阳光味道。
“之前没点过药水啊？”林牧点点头，“那刚刚我问你要不要帮忙，为什么不回答我？”林牧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三句话是在问自己，他暗自腹诽：“一个人在公共场所，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正常人都不会觉得和自己有关系吧，而且无缘无故向陌生人提供帮助，肯定没安好心，谁敢接受呢？”但他还是稍微向男孩的方向转下头，礼貌的说：“啊，刚刚周围有点吵，我没听清，抱歉。谢谢你啊~”男孩笑了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