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酒舍》—初见篇——月凫(11)

茶香伴着红裙女子的嗓音在楼梯传来
“哥，上次那个月姑娘给你留了一封信，哝。”
扉页一瓣殷红桃花映着如锋般字迹，字里行间透出不可言说的柔情
致萧掌柜：
萧掌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大概我已经在北境挥枪杀敌，当然，也有可能还未抵达北境，但是无论如何，我也已经离开酒舍了。
月凫一生杀人无数，冷血无情，手染无数血腥，世人闻名皆会退避三舍，有时我总会想，如果有一天我再也提不动枪，会发生什么……
所幸我今生还能有机会来这里看看，竹林簌簌，茶香醉人，实不相瞒，在这里的几天，我睡得很安稳，没有父亲慈祥的笑脸，没有枪下惨死的冤魂，没有忘霜城的凛冽寒风，没有西凉铁骑虎视眈眈，这里有酒，这里有我想要的一切，实不相瞒，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真的想扔下手中忘霜城印，在你的酒舍里笑问：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但是我不能，月家的根在那里，我月家满门忠魂葬身在那里，那是我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地方。
偷偷跟你说个掉脑袋的秘密，其实这次能够到你这里来，其实是皇上召见来着，这次回去，我就要带着大秦十万精兵马踏西凉，想一想又要有多少无辜之人丧生在我的枪下，就怕的不敢合上双眼，可我是月阎罗啊，我怎么能怕，所以，我决定走了，回忘霜去，大抵，我会死在西凉吧，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月凫此生心愿已了，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给月家留个后吧，但我实在是太累了，如此活着……我不敢去想象以后的生活。

漫漫七年征途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还记得那片如同澄澈天空般的湖泊，我靠在湖边古树边，对着如霜银月许下心愿：如果哪一日我真的碰到了能够让我交付一生真心的人，我会笑着在阳光下与他赌一场酒，然后，将我所有的故事都讲给他听。
但是罪人月凫怎么能够这么自私，我不能将我手上的血腥拉你一起承担，萧掌柜，就此别过吧，勿念。
月凫
袖下手指紧紧的捏住信纸，掌心渐有寒意析出，难得的，平日里含着笑的语调染上几分紧张
“明凤，备马。”
有时候，一见钟情不过是你在我最想要一个依靠的时候出现，而你恰好满足了我对这个依靠的所有幻想。
玖
战场嘶吼声中，玄甲女将杀伐果断，挥枪将身侧敌军斩于马下，翻身上马，望向一边倒的战场，茶色双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
顺利，太顺利了，如同摧枯拉朽般向前推进，双方一开始交战，西凉军队便如遇到烈火的植物，一路丢盔卸甲，却没留下多少尸首。
月凫心中警兆大生，随意拉过一名亲兵，嗓音冰冷，低声道
“回去送个信，让大军做好包抄准备，无论发生什么，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