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阶试炼】来不及来不及(3)

我兴致勃勃地准备好一桌子的零食水果，打开电视央求我父亲和我母亲坐下来和我一起看春晚。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在自己家过春节，之前是一直在爷爷奶奶家过的，老旧的居民楼五楼楼顶，每个房间都被老人家们珍藏的各种宝贝废品充斥，年夜饭多半是一盘中午的剩菜，两盘二姑姑送的诸如酱全猪、酱驴肉、酱牛肉等切出来的凉菜，然后十几年不变样的炒土豆丝或者藕丝。今年第一次在自家过年，我获得了电视的主导权——在爷爷奶奶家中，我爷爷永远是那台老电视的霸主。
尽管我百般央求，父亲勉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陪着我，而母亲去应付老家众多亲戚的电话拜年了，因为窗外鞭炮声太吵便回到房间里关上门。这是我记事以来她每年的惯例，大年三十晚上给老家的那些老人还有兄弟姊妹打电话。给我姥娘姥爷打是一定要有的。

我姥爷最近还好吗？我关上电视问刚房间里走出来的母亲。这春晚不一起看就少了很多意思。
他挺好的最近，比以前进步太多了。我母亲面带喜气地收拾我那张罗了一桌的零食水果。
那太好了，马上就好了呢肯定！我回应她。
来不及来不及。
我的情绪简直一团乱糟，不会吸烟又不会喝酒的我脑海里总有一种想通过吸烟或者灌酒来痛快消除烦恼的想法一时间挥之不去。也许这是假的，这只是一场梦。现在已经七月底，疫情基本上是告一段落了，因为是在村镇，大家都不怎么戴口罩了，之前过年期间用铁丝铁管绿网封得死死的路口也都被扒拉开了。我听说一些老人熬不过疫情离开了人世，我之前未曾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至少不会这么早。
自从得知了我姥爷离世的噩耗后，我突然对于那种与“生命”有关的词语敏感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时我开始格外地比以往更加地关注关心我的母亲。我和我姥爷的关系一般，不如他与我表弟那般好，印象最深的是儿时姥爷还没有从那个破旧平房搬出来，他每逢我们一家和阿姨一家回去的时候，就用炉子炖鸡。把市场上新杀的鸡剁块腌制，裹上面糊油锅里炸过，然后和土豆山药一起炖，最后用碗盛出来。鸡肉酸酸得爽口，山药外糯内脆。当旧房改造换了楼以后，他就很少再做了。当姥爷他患了老年抑郁症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