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像谁？(3)

我心里却稍微松口气，因为如果她什么都不说才是最让我害怕的事。
“嗯，我在听。”
“小时候没有学过电脑，不小心点错了地方，就被打得耳鸣。那天我都听不清别人说话。”她声音小小的，多半是待在卧室里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一点脆弱，因为她所关心的那些人才是给她一次又一次伤害最深的人，家人，“还有一次差点被打断腿。我奶奶跪着求我爸才算过去，我感觉特别对不起奶奶。”
“我总觉得自己是不好的，觉得自己从心里就是很讨厌的人。大概一直让我努力当个好人，一直坚持善良的就是奶奶，从小到大教我要做一个好人。”她这么说着，可其实我觉得她很好，永远不会随便把自己的脾气发在别人身上，做什么都心里非常清楚认真且有思考，真的是克制又温柔的人，这些也让人心疼——很多是她的处境才造就的不得已，“因为只要有不对的，我爸都会打我，我妈就会骂我。可很多时候只是他们心情不好，我只能努力学会分析他们的心思。我也想当一个任性的人，我很羡慕那样的人。”
“你可以放飞自我，趁着没熟人的时候。”
“哈哈哈哈……你真好，愿意一直陪我聊天。我小学被校园欺凌，初中被人孤立。总觉得身边的人都会离开。”她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我慢慢地等着她说下去，尽管那些我知道的，“唔…被同学打得手都用不了时，班主任说是小孩子闹着玩就不管，我妈觉得是我窝囊，我打不过四五个女生的啊。当时很无助很无助。”

“好不容易有了朋友，什么都罩着我，小学毕业就再也没有了。”她一口气说下去，而我在这边听，“高中大家都很好，只不过分班和分文理又离开了。我想，没有谁会陪着我，我也只可能孤独地活下去，或者一个人结束。”
“谁说的，我陪你。”我又接上前面的话，“你要结束记得等等我。”
“……你不要有不好的事。我最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她像是笑了，“因为只有我不好。所以最多是世界抛弃我，你可好好的。”
“嗯，那我陪你打败世界吧。”我也笑了。
“那倒不用，陪我过生日吧。”她这么说。
“好，一言为定。”
“拉钩上吊。”
她的生日是我最后一天陪她。
对不起啊，我也要食言离开你。
但是，只要有温暖，还有贪恋，还有和世界的联系，你就不会消失，对不对？但这也是我的自私，或许我们觉得她好好活下去能获得幸福。不过呀，最后的决定还是她来做，因为她是一个人，一个真的很好很好的独立的人，我们不能代替她感受痛苦，那就让她选择自己的幸福。
“十九岁快乐！”
“我也要奔二了，这是一开头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她像是很高兴，叮叮当当拿着两瓶酒过来，“我可是能喝一斤白酒的人！”